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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页（第1页）

  杰克翻了一页。他翻到的那一页已经很接近《谜语大全》被撕掉的答案部分了；通过自己的手指他就能感觉到那一部分，那里有些凹凸不平。很接近书的最后部分了。他想到曼哈顿心灵餐厅里的亚伦·深纽，亚伦·深纽说他可以随时过来，玩玩象棋，对了，顺便提一下，老胖子的咖啡冲得很不错。一阵浓浓的思乡之情袭来，就像死亡的气息一样弥漫了他的整个身体。他觉得自己愿意把灵魂出卖给魔鬼，只要能让他再看一眼纽约；该死，他甚至愿意出卖灵魂，只为能再呼吸一口交通高峰时刻四十二街的空气。

  他尽力把这个念头甩到脑后，开始出下一个谜语。

  &1dquo;我是祖母绿和钻石，丢失在月光下。太阳现了我，把我捡起来。我是什么呢？”

  &1dquo;露水。”

  毫不留情。毫不犹豫。

  绿点离托皮卡越来越近了，路线图上最后一段距离即将走完。一个接着一个，杰克出谜；一个接着一个，布莱因回答。当杰克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看见一段加框的文字，要么是作者加的，要么是编者加的，总之是那个拼凑成这本书的人：我们希望您喜欢猜谜这种集想象力和逻辑性于一体的独特组合形式！

  我可不喜欢，杰克想。见鬼去吧，我一点都不喜欢。然而当他看到那段话前面的问题时，他感到出现了一丝希望。他觉得至少这一次，他们是真的把最好的留在最后了。

  在路线图上，绿点离托皮卡已经只有咫尺之遥了。

  &1dquo;快点，杰克。”苏珊娜低声说。

  &1dquo;布莱因？”

  &1dquo;是。纽约的杰克。”

  &1dquo;没有翅膀，我能飞翔，没有眼睛，我能看见。没有手臂，我能攀援。我比所有野兽都可怕，比所有敌人都强壮。我狡猾、无情、高大；最后，我统治一切。我是什么呢？”

  枪侠已经抬起了头，蓝色的眼睛闪着光亮。苏珊娜把那张充满期待的脸从杰克身上转向路线图。但布莱因的回答还是像以前一样迅：&1dquo;人类的想像力。”

  有一瞬间，杰克考虑要不要跟他争论一下这个问题，接着又想，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呢？当回答正确的时候，答案总是不言自明的。

  &1dquo;谢谢你，布莱因，你答对了。”

  &1dquo;我想，猜谜节白鹅基本上已经是我的了。离终点还有十九分钟五十秒。纽约的杰克，你还有什么谜语要说吗？视觉感应器上显示你已经到达这本书的结尾了。恕我直言，书上的谜语没有我希望的那么好。”

  &1dquo;每个人都像个该死的评论家。”苏珊娜小声嘀咕了一句。她抬手抹去了眼角的一滴泪；枪侠没有扭头看她就抓住了她的另一只手。她紧紧抓住他的手。

  &1dquo;是的，布莱因，我还有谜语。”杰克说。

  &1dquo;好极了。”

  &1dquo;吃的从吃者出来，甜的从甜者出来。”

  &1dquo;这条谜语来自一本叫做《詹姆斯国王钦定圣经旧约》的书。”听上去布莱因被逗乐了，而杰克则觉得他的最后一线希望也溜走了。他想他可能会哭——倒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沮丧。&1dquo;是强者参孙出的谜。吃者是狮子；甜的来自蜂蜜，是聚居在狮子脑袋里的蜜蜂做的。下一个？你还有十八分钟多的时间。杰克。”

  杰克摇摇头。他松开手，《谜语大全》掉了下去。当奥伊很轻巧地用嘴接住，然后伸长脖子把它递到杰克面前时，杰克笑了。&1dquo;我已经把所有的谜语都说完了。没我的事了。”

  &1dquo;啧，那可真遗憾啊，简直是耻辱嘛，”布莱因说。杰克现，在当前的情形下，约翰·韦恩般拖长的音调简直让人难以忍受。&1dquo;看上去我已经赢了那只鹅了，除非还有人有话说。你呢，中世界的奥伊？有什么谜语么，我的貉獭小兄弟？”

  &1dquo;奥伊！”貉獭应道，因为嘴里有书，他的声音含混不清。杰克仍然微笑着，拿起书，紧挨着罗兰坐了下来，罗兰用手搂住他。

  &1dquo;纽约的苏珊娜？”

  她摇摇头，头都没有抬。她牵着罗兰的手，温柔地抚摸着那两段残指。

  &1dquo;斯蒂文的儿子罗兰？你还记得蓟犁猜谜节的其他谜语么？”

  罗兰也摇摇头&he11ip;&he11ip;这时杰克看见埃蒂·迪恩抬起了头。埃蒂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微笑，眼中也闪烁着不寻常的光芒，于是杰克开始觉得也许并非完全没有希望。突然之间，希望之花在他心中绽放，火红而又炽热。就像&he11ip;&he11ip;嗯，像一朵玫瑰。夏日里盛开的玫瑰。

  &1dquo;布莱因？”埃蒂低声问道。杰克觉得他的声音有点哽住了，感觉怪怪的。

  &1dquo;是。纽约的埃蒂。”语调中明显带着轻蔑。

  &1dquo;我有十几条谜语，”埃蒂说。&1dquo;就是为了在从这儿到托皮卡的路上打时间，你知道的。”不，杰克意识到埃蒂听上去并不像哽住了；好像他在强忍住笑一样。

  &1dquo;说吧。纽约的埃蒂。”

  3

  埃蒂坐在那里，听杰克说完他最后那些谜语，他想到了罗兰关于猜谜节白鹅的故事。接着他的思绪又回到了亨利那里，散思维的魔力带着他从这一点跑到那一点。要是你想说得有点禅意，就说乘坐跨鸟航空公司的飞机：从白鹅到火鸡。他和亨利曾经讨论过要戒掉海洛因。亨利声称变成冷火鸡1『注：冷火鸡，原文为co1dturkey，美国俚语，意为立刻并永久性戒毒。下文出现的凉火鸡，原文为coo1turkey，也是美国俚语，意为慢慢地非永久性戒毒。参见《三张牌》。』并不是惟一的方法；他说还有别的方式，比如变成凉火鸡。埃蒂问亨利，那些刚刚给自己来了一针的瘾君子又该怎么称呼，亨利毫不迟疑地回答，叫他们烤火鸡。当时他们笑得多开心啊&he11ip;&he11ip;但现在，经过这段又长又古怪的时光后，这个玩笑简直就像是在说他埃蒂·迪恩自己，更别提他那些朋友了。看上去他们过不了多久都要变成烤火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