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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杀心（第1页）

雨后的清晨，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湿咸的味道。

元娘坐在窗前，阳光穿过窗棂斜斜映照在绣架上。

“小姐，小姐！”小桃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赶进来，嗓音带着明显的急切，“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就不好了？你且缓一缓，慢慢说。”元娘抬头，眼角眉梢皆是浓浓的笑意，“可莫要把你的汗水洒在嫁衣上。”

小桃丝毫顾不得元娘口中的打趣，连忙拉着她的手腕，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小姐，奴婢听人说，太太这两日去望月庵给二小姐离世的孩子祈福，竟然还受到了太后的褒奖！”

元娘这几日都未曾踏出过文桃院，自然没有地方听到这些事，可刚刚小桃所说确实是让她有些诧异。

可转念一想，人人都知道望月庵是皇城内宅犯错女眷的去处，这孙若弗此去更是不言而喻，许是李清山查到了她的错处也未可知。

而为何皇城中皆是她奉旨祈福，怕也是孙丞相为掩盖其他的事情所做的策略吧，元娘如是想。

“太太素来就疼爱袖娘，此去祈福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元娘露出一丝清丽的笑容，柔声说道。

“可是，祈福为什么不去祥云寺，不去流云观，而要去那荒凉的望月庵呢？”小桃不解，似是不赞同元娘的说辞，“奴婢可是听说这望月庵可是关押内宅犯错女眷的地方。”

“哪里就有这么多说法，许是望月庵清净些吧。”元娘瞧着蹙紧眉头的小桃，眸光情不自禁的越柔和，“你不要想这么多了，一切自有定数，你就安安心心地等着出阁吧。”

“哎呀小姐～奴婢这不是替您担心么。老爷若是已查明了太太所做的事还这么宽纵，那咱们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么。”小桃蹙起的眉心仍未舒展，说出口的话越的愤懑。

“无妨，眼下第一等要事是你和王大哥的亲事，其他的统统不要紧。”元娘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这许多年以她对李清山的了解来说，他虽没有裴元修做事果决，可凭着他对柳姨娘的爱，他必然不会对这件事轻拿轻放，所以一切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与此同时的孙府。

芝兰也已带着她打探的消息从街上回来，“小姐，奴婢回来了。”

“如何？”袖娘愁眉不展，一向娇媚的脸上都带上了明显的倦意。

昨夜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的雨，她满脑子都是昨日生的事，竟就这么瞧着窗外看了一宿，而晨起便又早早打芝兰出去寻消息，现下更是疲累不堪。

“摄政王府奴婢倒是没打听到什么，只是据咱们府里采买的下人说，太太离世的前几日，大小姐曾回过府里。”芝兰想着今日她守在街上一日，终于守到了李府采买的小厮，她装作恰巧路过缓缓上前套话，竟打听到了如此要紧的消息，遂连忙回来禀告。

“她回去做什么？”袖娘惊诧，自元娘去到摄政王府，除了一些必要的日子她都不会回府，怎得这回就如此凑巧，偏偏在孙若弗离世前回去了？

“奴婢打听了，据说大小姐那日是回府给身边的小桃要身契的。不仅如此，她还要将小桃许配给摄政王的贴身侍卫呢！”芝兰言语里多了几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意，“听说还是摄政王亲自向大小姐求娶。”

“她倒是会做人！用自己笼络人心还不够，还把自己的婢子送到别人的怀里，无端叫人恶心！”袖娘闻言，竟一气之下将自己手中的茶盏掷了出去，却是恰好落在芝兰的脚边。

“是是，小姐息怒。”此刻芝兰哪里还顾得上满腹的酸意，连忙跪在地上低声劝慰，“大小姐惯会如此，您犯不上为了她气坏了身子。”

“是啊，她本就惯会做好人的。”袖娘不知怎么了，眼睛紧紧盯着茶盏处旖旎上升的热气，口中呢喃出声，“她与她的母亲一样，端作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就这么将父亲笼络了十数年。”

“小姐？”芝兰害怕极了，此刻的袖娘怔愣在原处，面上的神情透露着些许的诡异，她又何曾见过这样的袖娘，“您别吓奴婢。”

“早些年母亲留给我的亲卫可还在？”袖娘依旧神色不变，只是眸中却带上了嗜血的杀意。

这些亲卫不是别人，便是多年前，孙老夫人为保护孙若弗从自己府里拨去的。

自然，将柳月儿挖坟掘墓，毒杀王同元一家，包括给柳玉兰下毒的都是这批人。

只不过，在李袖娘成亲之时，孙若弗便将其中的大部分人尽数都交给了她，一则保护她的安危，二则为了不时之需。

“自然在的。当年他们不便入府，是您与太太做主将他们安排在了城外的庄子上。”芝兰一愣，她不明白袖娘无端提起这个做什么，可她还是即刻回答，生怕再次触怒了袖娘。

“在就好。明日你带着我的腰牌和信件去寻他们，他们看到信自然知道如何做。”袖娘顿了顿，终是将眸子自茶盏上移开，“你可打听到小桃何日成婚？”

“是八月十六，正是敬月节第二日。”芝兰垂着眸子不敢抬头。

“月圆人团圆，她倒是找了个好日子。”闻言，袖娘竟浅笑出声，可也只是一瞬，她的笑容却又消失不见，面色也很快沉了下去，“凭什么他们岁月静好，而我却要独自困在府里忍着丧母之痛？”

袖娘布满血丝的双眼猩红异常，只见她面目陡然狰狞起来，嘴里更是吐出了几个让人寒毛倒竖的字眼：“我要杀了她，一定要杀了她！”

芝兰望着神情如鬼魅般的袖娘，一股莫名的寒意瞬间涌上她的脊背，心仿佛也要从嗓子里跳出来。可此时的她却仍要继续安慰暴怒的袖娘：“小姐放……放心，她们不会有好下场的，您莫要……莫要气坏了身子。”

“可惜啊，我不能亲手结果了她！”袖娘望着芝兰的顶，看着她因恐惧而瑟缩的身子，心中不由得舒畅至极，“同样是贱婢，怎么偏得她那么好运，可惜这好运也怕是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