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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說他在追求我,但那也不重要,只要能看見誠意,就沒有必要一定讓某一方辛苦。

我拿手機,把我咬了一大口的麵包拍下來,微信里發給司昊。

我沒有叫他「司老師」,沒有稱「您」,只是說——

[雲天]:[收到投餵]

[雲天]:[這個真好吃啊]

很快,司昊回復我。

[司老師]:[下次一起去挑你喜歡的]

某種意義上這也是「領導的下次一定」。

但我卻不擔心司昊食言。

這天早上,我其實心情不錯,但大概我一直都是個倒霉體質,很少有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時候——午飯後,我拿出摺疊椅習慣性午睡一會兒,沒想到再醒來時就昏昏沉沉,居然開始頭疼,鼻子也不通氣了。

我既沒受風寒,也沒受風熱,想來想去也不知道是在哪裡被誰傳染了病毒性感冒。

還有四個半小時就下班了,我原想堅持堅持也沒什麼,可等我在五月初夏感覺到寒意時,我已經燒到了一個牛比的溫度。

任娜早上的玩笑話一語成讖,我只能把手頭上的一點工作交接給她。我有些愧疚地向梁一晴提了調休申請,準備提前三個小時下班回家休息。

不知道別人有沒有「請假羞恥」,我反正高低是有一點兒,特別是在任娜本身很忙的時候,還要讓她分擔我的工作。

任娜勸我:「沒事,誰沒個生病的時候,你一年到頭也沒感過冒,這一回可能就病得重點兒,趕緊回去歇著吧,明天還不舒服就接著休,反正年假平時都沒空休。」

我內疚說:「不好意思,沒做完的得讓你幫我處理了,謝謝。」

任娜大大咧咧揮揮手:「反正我倆都在這個項目組裡,分工本來也不那麼涇渭分明的,我順帶做了。」

我點點頭,收好東西準備離開。

這時候何運興剛好上完廁所回來,問我:「早退啊?」

……真是討人嫌。

我都有點懶得解釋,簡單說了句「調休」,我就離開了公司。

回家的地鐵上,我的意志力支撐著我,我的肌肉記憶讓我沒坐過站、安全到家。

可一到家我就不行了,我爸媽這個時間還沒回來,我也沒發消息給他們,只是進屋關上門,脫了衣服縮進被窩,燒得不省人事。

中途我醒過一次,是我媽回家,看見我擺在玄關的鞋,敲門但我沒應聲,她才發現我病了,讓我吃了一點東西,又吃了退燒藥。

我就在這短暫清醒的一點時間裡拿起手機,看見了數目恐怖的微信消息。

無論何時,只要你請假、只要你休息,就一定有人會給你發工作信息!讓你做這做那!

我和任娜目前在跟進的項目,是要做一款試劑盒的效能驗證,簡單來說,就是把我們的測試結果和這款試劑盒在設計時期望達到的結果兩相對比,評估差距。

這款試劑盒用的不是我司的專利技術,而是嘗試復刻別人的技術、達到別人的效果。

我們之前做的第一輪驗證,數據偏差大,結果不太好,反饋給研發之後,他們那邊重調整了一些參數,例如增添某個組分,或更改某個試劑的配比,重讓生產中心合成了測試裝試劑盒。

而寄送過來簽收人填的是我,下午我又不在,梁一晴大概在開會,任娜肯定在忙,技術部其他同事也不知道是誰的東西,人家快遞員狂打好幾個電話沒人接,最後是何運興給簽了。

研發負責人老師給我發了一些信息,何運興拍了簽收試劑盒的照片給我,任娜加班到現在接近七點,也告訴我她的進度,順便還吐槽說何運興到點就扔下她跑了。

我看消息看得眼花繚亂,大腦一時間都沒法運轉處理。

我頭昏腦脹,下意識逃避開那些繁瑣又令人不愉快的工作內容,挑出了當中夾雜的幾條來自司昊的消息。

第一條,接近下班時,司昊說他會早點結束,和我一起走。

第二條,因為我沒回復,他大概是以為我在忙,就問我要不要直接在停車場等我。

第三條,他大概還是來四樓找過我,然後遇到梁一晴,梁一晴告訴他我生病回家了。

第四條,他問我哪裡不舒服,現在有沒有好一點。

第五條,他猜我在睡覺,讓我休息好之後給他回個信息。

第六條,他提醒我要吃晚飯。

第七條,他問我現在好一點了嗎。

我第一次,在沒有回覆司昊的情況下,收到了他的這麼多消息,我腦子不清醒都能感覺到他比平時著急。

我沒想太多,再加上眼睛酸脹流淚看屏幕很不舒服,就直接給司昊回撥了語音通話,而司昊很快就把語音接起來了:「餵?雲天?你好些了嗎?」

睡了一陣子沒開口,我聲音有一點啞,還帶著鼻音,我迷迷糊糊叫:「……司昊。」

司昊在電話那頭應聲,聽上去好像確實是有些著急的:「一直沒回我,很難受嗎?」

「難受。發燒了,鼻子不通氣,眼睛也不舒服,一直流眼淚,睡了一會兒還是頭暈。」我慢吞吞對他說,「司老師……司昊,我今天還沒見你,我有點想你了。」

半晌,司昊很輕地笑了一下,他聲音低,聽上去令人覺得溫柔:「早上見過,忘記了嗎?」

「哦,」我愣愣地說,「忘記了,見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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