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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珍煞白了脸，胸口的缝隙像冰雪融化般向四周龟裂，崩碎。她天真地以为，他是喜欢她的，他不厌其烦地和她递字条，吃掉冷的鱿鱼递给她暖暖的鸡翅，因为别的男生冲她怄气。所以只要她开口，他的气消了，就会答应。

  但此刻才觉，她所有的筹码都是海市蜃楼。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你编排给自己的幻想。”

  &1dquo;&he11ip;&he11ip;你想拒绝我直说。”

  半晌，她生硬地回答。

  夜色很沉默，只听到他在她头顶轻轻地叹息。

  【深夜请你再沉默一些，让安眠人听到那轻叩】

  郑笑飞高考后就搬走了，举家去了另一个城市。

  缝隙的报纸被装修工人硬生生地撕开，她重透过缝隙看到那堵墙，模模糊糊地看到那堵墙上正下方原来的画都被撤了，挂着的是货真价实的照片，她穿着蜡小的睡衣气鼓鼓的丑照。

  那一瞬间，她从里头反手关上橱柜，在黑漆漆的密闭空间里，哭得泣不成声。

  耳边是装修工人的电钻声，轰轰烈烈，地动山摇。绞着她的神经。

  她终于明白，他并非不喜欢她，真的，只是有些瞬间错过了谁的手，可能就再也无法牵上了。他笃定地以为她喜欢的是周远，或者是她心里的幻象，无论是谁都不会是他。

  苏珍所看到的郑笑飞是雅痞不羁的，她看不到他每一夜缩在墙边，缺乏安全感地凝视着报纸，希望她能揭破。

  可是夜夜夜夜，报纸纹丝未动。

  而他也未曾知道，她曾来叩过他的墙。那夜他烧，房间里的脚步声，是郑笑飞的妈妈照顾他睡下后离开的动静。

  2oo3年的夜晚没有遍布大街小巷的霓虹灯，没有吵扰的音乐，没有人声鼎沸。它那么温柔沉默，却也还是没有将那轻叩，传到那安眠人的耳中，遗落在旧居里已被填上的那道缝隙。

  一下，两下，三下。

  第12章刺青也会老

  【什么东西有保质期？】

  今天是九月八号，她的生日。

  李炎说要给她庆生，其实无非也就是在家里做了一桌子的好菜。李炎是她十几年的铁哥们，从小学起就是同窗，念完书后两个人都留在老家，也时常有来往。

  萧彤夹了口菜道：&1dquo;我帮你了这么多忙，你就这么孝敬我啊？连馆子都不肯下。”

  他摊了摊手：&1dquo;我的手艺比外面的厨子好多了。”

  &1dquo;放屁，这个鸡蛋都炒糊了。”萧彤戳了戳一盘西红柿炒蛋，&1dquo;不过说真的&he11ip;&he11ip;演你女朋友这事，什么时候才算完啊？你就打算这么下去吗。”

  李炎安抚地冲她一笑：&1dquo;我妈那脾性你不是不了解，催我催得紧。”

  &1dquo;那你真的去找个来不就结了。”

  他好笑地指指自己：&1dquo;谁看得上我啊？！”

  萧彤深深看了他一眼：&1dquo;你只是放不下张云萌。”

  李炎的笑意僵在嘴边。

  沉默半天他垮下脸，仰脖猛灌了一瓶啤酒，含糊道：&1dquo;你瞎说什么呢。”

  萧彤耸了耸肩，低下头默默吃菜，特别无地说：&1dquo;要么就放下，要么就去追她。”

  &1dquo;你以为这么容易吗？”李炎捏着啤酒的手一紧，青筋都冒出了几根，&1dquo;我知道她生活得很好，好得我都不知道，她还需不需要我了。”

  话一出口，萧彤都愣住了。整个人恍惚地垂在那里，不知道想些什么。

  两个人各怀鬼胎，饭吃的七七八八，萧彤就打算告辞。饭吃得并不尽兴，时间还很早，她就打算回自己的店里看看。

  她念完书后开了一家刺青店，店名叫&1dquo;刺青也会老”。

  从前她就觉得刺青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以为来刺青的都是有故事的人，才能忍受那椎骨的疼痛将某样东西铭刻在肌肤里。可是开店之后她才现，其实大多数人都只是为了标立异。

  铭记什么的，都是扯淡。

  而且刺青这种东西，可以洗掉，虽然不会完全洗干净。而且等年纪大了，刺青会随着皮肤的松垮慢慢皱开，完全看不出当年的形态。就跟感情一样，当初刺的时候以为能保留一辈子，到最后不是狠心抹去就是随时间扭曲。

  《重庆森林》里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在什么东西上面都有个日期，秋刀鱼会过期，肉罐头会过期，连保鲜纸都会过期，我开始怀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不会过期的？

  她想证明有什么东西是会永恒不变的，于是开了刺青店。但后来才现她错了。

  刺青也会老。

  【那年的情书】

  店里阿亦还在，她是和萧彤合开刺青店的人。阿亦一看到她走进来忙奇怪地说：&1dquo;你不是过生日去了吗，怎么又来店里了？”

  &1dquo;闲得无聊。店里生意怎么样？”

  阿亦摇了摇头：&1dquo;就来了几个人。不过其中有一个人蛮特别的，他要求把刺青刺在锁骨那里。”

  &1dquo;&he11ip;&he11ip;那里不是疼的吗？”

  &1dquo;可是他被刺的时候一声不吭，我觉得这个人肯定有故事。可惜过程中我搭讪了几句他都没理我。”

  萧彤笑嘻嘻地调戏了她一句：&1dquo;因为你长着一张八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