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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杀气凌人（第1页）

易无咎忽然笑了笑，每当无可奈何的时候，他总是选择先笑一笑。他微笑着道：“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是请你最好离开这里，因为如果你敢对青港村不利，我们青港村所有人都会和你拼命。”

林绿珠道：“哦？”

她的袖子依然垂着，手依然笼在袖子里。她离易无咎足足有两米远，但是一缕淡淡的灰色元气忽然从她指尖漫出，像雾一样缠绕着易无咎的脖子。

元气轻轻收紧，易无咎的呼吸已变得非常困难。易无咎忽然现，林绿珠的实力已强大到出他的想象。

三爷爷周到已经是修元界号称“上古天真”的至人，越圣人和贤人的至人，淳德全道，和于阴阳，调于四时，去世离俗，积精全神，已能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三爷爷周到在青港村乃至沉沙城已罕逢敌手，但易无咎可以肯定，周到不是她的对手。他甚至怀疑一直闭关苦修的周家老太爷也不是她的对手。

放眼整个青港村，绝对不会有人比她更厉害，更可怕。

林绿珠没有回头。她低着头，好像在若无其事的欣赏田边野花，但是她的声音却杀气凌人：“我这人一向很怕麻烦。现在最不麻烦的作法，就是杀光你们所有人，你觉得我能不能做到？”

易无咎的脸已涨得通红，但他居然强自微笑着，嘶声道：“你就算杀光我们所有人，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

林绿珠微微转过头，声音变得很冷利：“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易无咎毫不畏惧地盯着她，声音嘶哑艰涩：“你当然敢，但是你为什么还不动手？”

林绿珠道：“好，我成全你。”

她依然瞧着田埂上的野花，就像任何一个怀春的少女一样。但是像雾一样的灰色元气在一点点收紧，易无咎已无法呼吸。

林绿珠轻抚着田边的野花，道：“看，死亡就是这么简单，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易无咎吃力地睁大眼睛，望着不远处的村庄，心中无悲无喜。他曾亲眼见过河水莫名涨潮，将蚁巢淹没，无数蚂蚁被河水冲走。他也曾见过霹雳从天而降，将一颗大树硬生生劈成两半。这世间，万事万物随心生长，各有所持，却不免遭遇一些无妄之灾。

易无咎看不透这些灾害有何因果，从何而来。他猜想也许在青天之上，有人类不可感知的凌驾一切的至高存在。

这些至高存在之于人类，就像人类之于蝼蚁，可以俯视，可以恩赐，可以毁灭，一切只凭心情。也许，连心情都无需背负罪责。因为对于一只蚂蚁来说，所谓的命运，也许只不过是一个小孩无意失落的半块饼干，足够让它从此衣食无忧，也许只不过是一双无意踩在身上的稚嫩小脚，就此终结它的生命。

生如蝼蚁，死如秋叶，也许没有人能够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易无咎嘴角微微抽搐，慢慢挤出一丝清淡的微笑。他忽然希望自己快点被这个女魔头杀死，因为他正愁怎么跟周到和周米宝说起她呢。

一直在观察他表情的林绿珠疑惑了，不禁问道：“你真的不怕死么？”

易无咎微微挑了挑眉毛，他的意识已渐渐模糊。活着虽然艰难，却终究要比死亡更让人感觉愉快，他当然怕死。

林绿珠道：“你若求饶，我便放了你。”

易无咎微笑着摇了摇头。他确实怕死，但是当他不得不死的时候，却也不必徒劳的乞怜求生。

林绿珠忽然愤怒了，叫道：“蠢货，你就算是死，也不肯求饶么？”

易无咎微笑着点了点头，心道：快点杀死我吧，杀死我你就暴露了。

林绿珠不看花了，碧绿色的眼珠狠狠地盯着易无咎。她没想杀死易无咎，只是想吓唬吓唬他，让他乖乖听话，但是现在她却似乎没法子收手了。

幸好，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不远处蹒跚走来一位老太太。满脸都是皱纹的老太太，满脸都是笑容。

她远远瞧着这一对少男少女，少女似乎低头看着鲜花，少男身材挺拔地站在少女身边，一动不动地看着少女，老太太于是笑得更欢。

这一定是一对情窦初开的小儿女，让她忍不住想起自己那遥远的豆蔻年华。她也曾经在春天的田野散步，身后也跟着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她明明在看田边的野花，却似乎能听见男子的心跳，就像春雷一样轰鸣。

年轻真好啊，老太太想着，于是颤巍巍叫道：“姑娘，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易无咎脖子的压力骤松，他重重地咳嗽了几声，贪婪地呼吸着田野的新鲜空气。

林绿珠忽然又变成了那个娇羞的姑娘，羞红着脸轻声道：“太婆你请说。”

老太太的老脸笑成了一朵花，道：“我新添了个小孙子，白白胖胖有八斤重。我想给他做一件百家衣。”

林绿珠笑道：“恭喜恭喜。”

她从腰间掏出一块手帕，颜色像蓝天一样蓝的手帕，走过田埂轻轻放在老太太手心，道：“但愿这件百家衣的蓝色，能够拦住孩子所有的灾难。”

老太太连连点头，欢天喜地笑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你真是一个好人。”

瞅着老太太步履阑珊地走远，易无咎揉着脖子，剧烈咳嗽着，哑声道：“也许你并不是坏人。”

林绿珠冷冷道：“你最好别弄错了，我是不是坏人，你都管不着。”

易无咎道：“但是你眼中流露出的喜悦和你的祝福，都是真心的。”

林绿珠道：“也许我们应该也打个赌，既然你很喜欢赌。”

易无咎道：“我并不喜欢赌。”

林绿珠忽然冷笑道：“你必须要赌，因为你已别无选择。”

易无咎梗着脖子，道：“我需要一个理由。”

林绿珠问道：“你可知道，这里的土地很适合种植某种药草，你脚下的这些农田尤其适合？”

易无咎摇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们这里从没种过药材。我只知道这些农田适合种谷子，我们每天都要吃的谷子。”

林绿珠道：“你们会有很大的麻烦，因为有人不想要你们种谷子，他们想要种药草。”

易无咎盯着林绿珠，道：“你怎么知道？”

林绿珠道：“你不必知道我怎么知道，你只需知道我已知道。”

易无咎道：“如果我们不打算饿肚子，我们就一定不会答应。”

林绿珠道：“所以我们可以打个赌。”

易无咎道：“这个理由并不足够让我和你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