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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犯下罪恶时,也未想过稚子无辜。”

  被鸩杀的霍惠妃,替他死于烈火焚烧的霍砚,叛国之罪阖家斩的颍国公府霍家。

  霍砚永远都会记得,庆和元年的腊八节,宫中大宴,君臣安乐,而午门之外,刽子手钢刀高举,鲜血迸溅,霍家人身分离,雪和血交融,弥漫的腥臭味令人作呕。

  欢声笑语中,一朵朵绚烂的烟火在夜空中盛放,他却在漫天大雪中,在血污中刨出他们闭目的头颅,求来针线将霍家人身缝合。

  五十八具尸,他缝了一夜,还没来得及一一安葬入土,五城兵马司便寻来,任他百般阻拦哀求也无济于事,霍家人的尸被曝在城门之上,被途经的百姓唾骂。

  多可笑,一辈子忠君爱国的霍家人,满门忠烈的霍家人,最后却因为皇权更迭,落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被千夫指万人骂。

  他的母妃饮下毒酒,鲜血一口一口喷涌,俯在他耳边告诉他:“活下去。”

  他被幽禁深宫,火势蔓延楼台坍塌,真正的霍砚在烈火中与他招手:“活下去。”

  霍家获罪,被缉入诏狱,颍国公拼尽全力将他送出来,临走时摸着他的头:“活下去。”

  所有人都告诉他,他得活着,所以他不能死,不能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去将霍家人的尸抢回来。

  他在城墙下日日夜夜的看着,每一个大雪纷飞,寒冷刺骨的冬日,看着他们的尸身化为森森白骨,才被从城墙上卸下来,丢弃在乱葬岗。

  雪夜里,乱葬岗,他徒手刨坑将他们依次埋进去,耳畔的寒风呼啸如同鬼哭。

  他幼时曾很害怕话本里神鬼志怪的故事,如今才知道,吃人的可不是鬼怪,瞧瞧高堂上坐的英明帝王,明堂之下的清廉朝臣,哪个不是面若常人心似恶鬼。

  如今世人称他是恶鬼,啧啧,可不足他们的千万分之一二。

  “咱家从不冤枉任何一人,所以他们都是罪有应得,”霍砚低低笑起来,他捏着红玛瑙制成的扳指对着天光看,视线所及之处一片血红,一如他母妃溅在他脸上的血,滚烫,灼烧。

  “姜家人还没有死绝。”

  那以血肉筑成的龙椅,以森森白骨奠基,要一把火烧个精光才好。

  这姜家的江山,气数到头了。

  静渊长长的闭目,双手合十,默念地藏经:“五十八盏长明灯的灯油已备好,施主自可前去佛前供灯。”

  霍砚慢悠悠的将扳指套回指上,看了一眼白菀紧闭的院门,缓步随小沙弥往长明灯楼去。

  静渊却伫在廊下并未离去,直至将一整卷地藏经念完,才缓缓回转身:“皇后娘娘为何不现身。”

  院门“咿呀”一声打开,换了一身素色绣荷短袄的白菀,在门侧玉立,她动了动嘴,最后还是颔默认:“我并非有意偷听。”

  不管是静渊,还是霍砚,他们都知道,她方才一直站在门后。

  白菀垂下头,长睫轻颤,眼底思绪翻涌,间的步摇轻晃,蝴蝶金钗上的红宝石熠熠生辉。

  五十八盏长明灯,五十八条人命,霍砚甚至给自己也点了一盏,他从未把自己当做活人,所以他风雨不惧,寒热无感。

  一个死人,又怎会有感觉呢。

  年年不断的长明灯,他不光是在提醒霍家人,也是在提醒自己,他是如何活下来的,他的身上背负着五十八条人命的血债,血债未偿,他日夜如烈火噬心。

  白菀复又抬起头,看向静渊。

  他这人一如他的法号,静渊静渊,静谧如渊,白菀看不透他,就像曾经看不透霍砚,他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心怀善意普度众生,却明知霍砚即将掀起什么样的风浪,而无动于衷。

  他到底是佛陀,还是恶鬼,普度众生,度的是极乐,还是苦海。

  “因果循环,”静渊像是看透了她心中所想,甚至弯唇笑了一笑:“出家人不染俗尘。”

  那他还帮着霍砚?

  白菀心底生疑,不打算再与这奇怪的和尚多说,噙着笑转移话题道:“本宫这回来,是替太后娘娘还愿,请问住持需得准备些什么东西。”

  静渊拨着念珠,狭长的目微阖,面上的慈悲相,与殿堂上的佛像如出一辙:“何人许愿,自得何人来还。”

  他的话音不疾不徐,如同佛音袅袅,令人如沐春风。

  白菀若有所思的颔,静渊说得也不错,她不是太后,不知她许了什么愿,还也还不上。

  “既然如此,我明白了,”白菀张望了一下,没找见熟悉的玄色身影,便问:“不知掌印在何处点灯?可否请住持寻一沙弥替我引路?”

  静渊抬手一指高耸的灯楼。

  白菀了然,恰巧两个漾收拾好出来,三人便一同向静渊福身请辞。

  她们顺着回廊朝灯楼走去,出了居士林,外头的香客越多起来,各个佛殿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平民百姓,官宦夫人,有的是来许愿,跪在蒲团前满脸虔诚,有的是来还愿,红光满面难掩喜色。

  长明灯楼足有九层,水漾上去问了守门的小和尚才知道,霍砚所在最高的九层。

  白菀看着高耸入云的灯楼,叹了口气,认命一级一级往上爬。

  每一层都供着一座金身佛像,佛像不同,供灯求愿的人也不同,越往上,人越稀少,等到九楼,便是一人也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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