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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四喜第二次看到姬郸这么惨兮兮的样子,两手扒在地里,指甲里抠满了泥,臀股处血肉模糊,权不义背对着贾六和四喜也不回头,“姬郸,宫里是有规矩的地方,这就是你不守规矩的下场。”贾六上前一步低声道“义父。”权不义抬了一下手制止贾六,贾六不忍的又看了姬郸一眼,仗刑还在继续,已经打了二十大板,姬郸有些忍不住了开始滚动躲闪,棍仗不偏不倚依然下落,四喜清清楚楚的知道,三十板子是残,四十板子就得毙命。

第一次见到姬郸,是权华托他去看看献的那个男宠怎样了?如果他下场不是很惨,还念旧情,权华想让姬郸看在他提拔知遇的份上帮他脱离养生堂,哪怕走不了,过得好些也行,没银子的日子太难了。那会儿四喜还是菁华殿上的一个小太监,走到浣衣局附近就看到太后的仪仗,回避的跪在一边。待凤辇缓缓而去,半晌进到浣衣局后,才发现众宫女躲避一旁掩嘴窃窃私语,围壁上观,庭院里躺着个身穿女装的男人,下体一片血肉模糊。四喜跟着权贵厮混,学的就是看眉眼高低、察颜观色、见风使舵,伸援手治病救人没学过,对姬郸那是第一次,根本就不懂,和几个年老的宫女一起烧水擦洗,忙了几个时辰终于诞下个死胎,一个老宫人说“下半辈子恐怕再也不能生了。”原来正德帝不是无后,只是因为有个怪物怀着怪胎,太后不认罢了。太后没在正德薨了的时候就处决姬郸,也是因为他身怀龙种。那件事让四喜后怕了许久,如果太后追究起来想灭口,他和那一院子的人断断活不下去,只是太后没机会,她回宫以后就被幽禁,然后圣上以贤孝之名把她送到御林院养老去了。可是,今天的姬郸,恐怕就没有上次那么好命。

姬郸是真熬不住了,满头斗大的汗,混着地上的泥土蹭得脸脏兮兮的,朦胧间好像看到四喜神情悲怆的在看他,脑子灵光一闪,似乎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大声对权不义说“你不就是想知道我的东西是谁带出去的吗?”权不义做了个杖刑暂停的动作,倾身向前,姬郸嘿嘿一乐,瞅着四喜说“是贾六。”贾六脑子轰的一声,不敢置信的看着姬郸,急步上前半跪下来说“你说什么?什么东西就是我带出去的?”权不义眯着眼瞅姬郸,杀光乍现,他是想让姬郸供出来那人是谁,准确的说,权义并没有审过四喜,没有口供罪名也就没坐实,有了姬郸这个人证,将来四喜权贵的小辫子就算在手里握牢了,这下倒好,贾六真不给他长脸。

“干爹,到底什么东西?”权不义不答,冷着脸说“圣上口喻,先帝男宠姬郸撵出宫去,圣上说,出宫前把那祸害的子孙根剔了。”斜睇呆愣的贾六和真正懵了的姬郸,然后吩咐道“把姬郸架到小刀周五那儿去。”

入夜,四喜带着一百两银子送到小刀周五处,二十两的手术费,疗养、饮食、医药费八十两,又捎给周五一对翠绿翠绿的金边翡翠镯,说,人物务要活。刚喝过酒的周五说“俺家世代替朝廷办事,刀下躺过的人比张屠尸案子上的猪都多,别说是男人身下的那个活儿,就是麻雀的,咱也一刀劈了,别说是麻雀,就是苍蝇的,咱也能一刀下去不多一丁点儿不少一丁点儿,然后再让那苍蝇扑腾扑腾翅膀,照飞不误。”四喜尴尬的咧嘴笑笑,“有您这话儿就放心了。”把话带给姬郸,姬郸趴在炕沿也咧嘴傻乐,乐得凄恍。

姬郸这两天特别没精神,经常叉开腿仰躺在土炕上,周五给姬郸安排了一个单独的小屋,又请来资深药剂师孙麻子定在三日后开刀。四喜不当值就跑去看姬郸,然后一层层的糊窗户纸,姬郸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话,手不自觉的就伸到裤裆里摸自己的宝贝。四喜糊第十层窗户纸,拿眼睛偷看他,姬郸裤子褪在大腿根,前襟撩到胸前,布帛重重中粉红色的男根正挺翘翘的昂扬着,比启人的还粗。

脸心红跳,四喜轻咳一声,姬郸叹了口气“还避什么嫌啊?马上就不是我的了,多摸一会儿也留不住啊。”正说着,泪水就渗了出来。“四喜,你不知道,我命苦着呢!家里有个哥哥,和我一样的体质,哥哥长得可漂亮了人也好,按理说该是他进宫,爹不让,他说哥哥能射精要留在家里娶妻生子,我是能挺不能射,所以要进宫孝敬皇帝老子。”四喜默然,姬郸忽然想起那套玉制男根惹出的风波,又喃喃道“贾六现在一定恨死我了。”“不会的,他那么喜欢你。”“去了势还算男人吗?”“姬郸你别担心,我问过周五,一般这样的手术是割掉睾丸去除一段儿阴茎而已,我干爹那儿有秘术,是个长玉茎的方子,虽然没了龟头,但是可以让你的擎天柱一样长长,你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怎么样?”姬郸望着四喜得意的表情,真不知道该说他淫荡还是该说他天真。

四喜说“你别不信,真的,只要柏子五分,白蔹四分,白术七分,桂心三分,附子二分。上五物为散,食用服方七七,日再,十日、二十日就能长大。”还没等姬郸回话,四喜就往身后望去,一个人阴鸷的瞅着他,然后一转身跨出院门,是贾六。四喜张了张嘴,没叫出声来,姬郸说的话也没听进去,脑子被贾六那黑乎乎的脸和三白眼吓得轰轰直响。他虽然没挨过刀,但也知道这是九死一生的事儿,贾六怎么就舍得让姬郸自己受苦,也不进来和他说说话儿?四喜把门窗糊了十来层纸,又拿棉布帘子把窗户门和有缝的地方都遮上后才悄悄回宫。

自从在混堂司报道后,宣德帝沐浴的香汤都是四喜来填,那天皇上泡了半个时辰仍未起身,服侍的宫女让他填滚汤,四喜摆摆晃晃的拎了桶热水缓缓注入浴池内,雾气朦胧中,两双犀利的目光齐齐射向他,一双是池中皇帝的,另一双是站在地上恭敬弯着腰的定远将军满禄,也不知道里面谁的是怒火谁的是欲火。

四喜退下时,满禄盯着他的身影消失才悄声向宣德道“祥王爷启兆还有二天就入京了”宣德帝耸了耸耳朵,然后问满禄道“你觉得朕的耳朵怎么样?”“天子禀赋自然异于常人,有神武之相。昔日魏刘备双耳垂肩、晋重耳眼目双瞳都是明君。陛下自然”话未说完,宣德又道:“小时候有个道士,曾说我府上将出两代帝王一任将军,父王不信。我也算过,有异相的启人耳朵虽大,只有帝王之相却没有帝王之命,不知道那任帝王是谁啊?”长嘘一口气,宣德仰躺在池边,满禄道“微臣明白了。”见宣德无语,缓缓退出。

绕道走到柴房,见四喜一边仍在添柴烧水一边和旁边的宫人调侃不断。从洒扫庭廊到领值太监再到烧柴打杂,四喜倒是从容得很,颇有点儿宠辱不惊的味道,满禄用手刮了刮鼻子,意味深长的笑笑,眼中精光一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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