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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缜没说什么，盯着她看了半日，忽然冷笑：&ldo;好厉害的法子，单凭一道符就能控制人心。&rdo;红凝笑道：&ldo;民女虽没了法力，但谁若是想欺负，也未必容易。&rdo;杨缜起身就走。第二日红凝便替钟文才解了媚术，杨缜亲自审问，总算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与红凝所料相去不远。原来那日钟文才进府投亲，去城外寺里游玩，不慎遇到前去上香的王氏，见她容貌美丽未免心动，却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正在烦恼，夜里&ldo;王氏&rdo;就自动找上门来。街上，二人缓步而行。红凝四下张望，皱眉：&ldo;想不到西河街这么大。&rdo;照杨缜的身份，下令进行全城搜查不难，可这样难免会打草惊蛇前功尽弃，而且那妖女借的是王氏的容貌，连二人也没见过她真正的长相，总不能按着王氏的模样去找。她兀自烦恼，杨缜却没将那狐女的话放在心上：&ldo;西河街不过是她随口胡言，你不是说妖怪也怕人气么，她既是妖怪，又怎会住在城里。&rdo;他停住脚步：&ldo;倒是你解了钟文才的媚术，今夜她再来，必会发现，如何应付？&rdo;红凝道：&ldo;顶多再叫他中一次罢了。&rdo;杨缜道：&ldo;最毒妇人心。&rdo;这么下去，元阳被吸尽，钟文才就会死，红凝笑：&ldo;那妖孽我们现在是万万惹不起的，王爷倘若不忍，不妨寻点人参鹿茸替他好生补补，让他多支撑几日，或者亲自出马去将他换下来，想来以王爷英姿，那妖孽定不会不满。&rdo;杨缜面皮抽动：&ldo;姑娘家不知羞耻。&rdo;红凝正色：&ldo;民女再不济，也不至于如此疏忽，中了媚术知无不言，我还怕他到时会供出我们，如今不仅替他解除媚术，还将那妖孽在他身上留的气味也除去了，现在最好让他藏起来，或者悄悄离开重州城，那妖孽不会找到的。&rdo;杨缜皱眉：&ldo;他走了，今后我们就再难打听那妖女的行踪。&rdo;红凝挑眉：&ldo;王爷的心肠也未见得好。&rdo;杨缜冷冷道：&ldo;这等混帐死不足惜。&rdo;红凝道：&ldo;有非分之想，是因为他并不知道王夫人的身份。&rdo;&ldo;若知道，他还能留住这条狗命？&rdo;杨缜也不看她，转身朝两名侍卫道，&ldo;回府。&rdo;知道他回去安排了，红凝一笑，继续寻找。西河街很长很大，而且相邻几条街都同属西河街一带，民居商铺众多，总不能挨家挨户去敲门打听，一时她竟不知该从何找起，走了半日觉得两腿酸软，便随意进了家小店，叫了碗热汤，坐下苦思对策。不是不知道三味真火的厉害，但那妖女果真出身九尾狐族，能不能打听到陆玖的消息？忍住心中激动，红凝握紧那段金色桃枝。正在此时，旁边一个声音响起：&ldo;张二伯，前些日子托你带的东西可都有了？&rdo;声音被有意压低了，纵然如此，听在耳朵里仍是十分柔美可怜，红凝立即抬眼看，只见一名打扮素净的年轻妇人站在柜台前跟老掌柜打招呼，模样秀丽，看上去甚是贤淑。老掌柜忙从柜台下取出个纸包递给她：&ldo;正要送去，你倒先来了。&rdo;那妇人接过，称谢。老掌柜关切：&ldo;戚公子的病可有些起色？&rdo;胡夫人垂首：&ldo;还是那样，劳二伯惦记。&rdo;再三谢过，拿着纸包走了。红凝立即起身过去：&ldo;张二伯，她是你的亲戚？&rdo;老掌柜眯着眼看了她片刻，仍觉得面生，但听她叫得亲切，便当作自己记性不好，摇头：&ldo;哪是什么亲戚，这夫人姓胡，半年前嫁与戚家三公子的，为这事戚三公子还被他老子赶出了家门，谁知成婚不到一个月，戚三公子就害了重病，大夫都没法子，戚老爷只骂她克夫，也不肯管，亏了这位夫人不离不弃，平日里替人做些针线活糊口，还要照料戚三公子，着实不容易，所以街里街坊的没事都帮衬她些。&rdo;红凝若有所思，半晌才又问：&ldo;她现下住在哪里？&rdo;一个姑娘而已，并不是什么登徒子，老掌柜也不防备：&ldo;东三巷，柳婆子隔壁就是。&rdo;深巷只有几户人家，十分冷清，胡氏与丈夫住的地方并不难找，随便找人打听就知道了。院门紧闭，院子里静悄悄的，看来正如传言所说，丈夫重病，胡氏白日里便关了门不与人往来，的确恪守妇道。红凝站在墙外禁不住迟疑，法力被封，不能感受妖气，如今尚且难以确定她是不是那只妖狐，总不能无缘无故闯进去，该找个什么借口？&ldo;姑娘在这里做什么？&rdo;背后响起柔美悦耳的声音。转身看见来人，红凝意外：&ldo;是你。&rdo;陆瑶眼波流转：&ldo;姑娘怎的到这儿来了？&rdo;红凝很快恢复平静：&ldo;王妃是神仙，都能来凡间走走，红凝是凡人，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去？&rdo;陆瑶道：&ldo;姑娘言重，什么王妃，不过是她们笑话罢了，我叫陆瑶。&rdo;红凝没有理会这些：&ldo;你找我？&rdo;陆瑶款步走到她面前：&ldo;陆玖的事实在是对不住姑娘，父王已经责罚过他，昆仑天君那边帝君也已经赐了……&rdo;&ldo;要我原谅他？&rdo;红凝截口道，&ldo;不可能，白泠不会再回来，一句责罚就能免除他犯的过错，你们的天刑呢？&rdo;她摇头：&ldo;我忘了，你们连法力都是用来对付凡人的。&rdo;陆瑶微笑：&ldo;是说封印？他这样做想来也是为姑娘好。&rdo;红凝自然知道那个&ldo;他&rdo;指谁，转了话题：&ldo;不知陆姑娘找我有何贵干？&rdo;陆瑶柔声：&ldo;他让我代他照顾你。&rdo;让未婚妻来&ldo;照顾&rdo;？红凝心里想笑，面上却没有半点表情：&ldo;多谢，中天王也太费心了，何必这么劳师动众，我不用人照顾就很好。&rdo;陆瑶轻轻叹息，依旧端庄优雅：&ldo;陆玖是我的弟弟，姑娘必定不会很喜欢我，但既受他所托，姑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跟我提，我会尽力满足。&rdo;红凝也不推辞：&ldo;不要让我再看见你们，就是照顾我了。&rdo;陆瑶笑道：&ldo;姑娘何必这么固执，也罢，将来再说。&rdo;雪袂轻拂，她整个人便消失了。红凝垂眸看着地面，站在那里久久不动，直到一个声音响起‐‐&ldo;打算一直站下去？&rdo;原来处理过钟文才的事，杨缜见她久久不回，自行出来寻找，谁知正好撞见二女说话，一时不便过来，此刻见陆瑶离去，不免拿话嘲笑她。破天荒的，红凝没有还嘴，只是抬起脸看他：&ldo;王爷来得真巧。&rdo;杨缜负手踱到她身旁：&ldo;我看她也会术法，你们是同门？&rdo;他不知道陆瑶的身份，应该是没有听见前面的对话，红凝冷笑，也不回答，反问：&ldo;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rdo;杨缜道：&ldo;钟文才已经被送走了。&rdo;红凝道：&ldo;你派人跟踪我。&rdo;杨缜既没否认也没解释：&ldo;原以为你不简单，谁知和她比起来，你还是个小丫头。&rdo;他饶有兴味看她：&ldo;她在向你示威。&rdo;红凝反笑了：&ldo;王爷很会煽风点火。&rdo;杨缜道：&ldo;她才是女人中的女人，你输了。&rdo;红凝不是个轻易服输的人，可如今不得不承认，这次她的确输了，凡是与那个人有关的事她都输得彻底，他掌握她的命运，一次次给她希望，却又一次次亲手将它们毁灭给她看，到如今也不放过。见她不作声，杨缜又道：&ldo;女人争锋吃醋，使些花样手段也不稀奇，倒是你，别的事都不笨，这上头……本王意外得很。&rdo;红凝讽刺：&ldo;争锋吃醋，王爷在说自家的事么？&rdo;杨缜不紧不慢道：&ldo;女人柔弱些，自有人怜惜，偏处处要强不肯落败，事事都一个人支撑，别人既看不见，到头来只会委屈了自己。&rdo;红凝道：&ldo;王爷担心得太多了。&rdo;杨缜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笑着压低声音：&ldo;想哭便哭，女人弱些也没人会计较。&rdo;莫名的怒气上来，红凝倏地别过脸：&ldo;王爷这话我倒不明白，我为何要哭。&rdo;杨缜顺势放开她，抬眉：&ldo;果真不伤心？&rdo;&ldo;这是我的事，与王爷无关。&rdo;红凝冷冷说完，转身便走。走进大门，再走进后园，天色已黄昏，身后脚步声却一直没有消失，不近不远地跟着她。池塘边，见四周无人，红凝终于忍不住停下：&ldo;王爷还跟着我做什么？&rdo;杨缜道：&ldo;她是代谁来照顾你？&rdo;红凝回身，坦然看着他：&ldo;王爷想看笑话？&rdo;杨缜走到她身旁站了片刻，摇头，语气带了丝笑意：&ldo;她分明是有意说那些话，未必就是真的，你这么聪明怎的看不出来，白伤心一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