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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門外傳來敲門聲:「請問,婁先生在嗎?」

許一旬上前打開房門,只見一名小廝手捧著一尺見方的木盒道:「郎君,婁先生在嗎?這是方才有人送到店裡的,說是要交給婁先生。」

許一旬接過盒子:「給我就成。」送走了小廝,許一旬晃蕩著木盒坐到案幾前,「什麼東西,怪沉的。該不會是東方前輩捎給你的吧。」

「東方前輩是誰?」夏驚秋問。

「此事說來話長。」

許一旬正要打開,二五便沖了過來,衝著木盒齜牙咧嘴地叫喚。

婁簡按住了許一旬的手:「不對,從柳州送東西過來,至少半月。她怎知我何時出發,又落腳何處的?」

三人面面相覷。夏驚秋護著婁簡向後退了幾步,許一旬則是抽出長劍,挑開木盒。

盒中黑毛騰空而起,泛出一股死味來。木盒之中赫然躺著一具烏鴉的屍。

第四十八章用計

「太猖狂了。」夏驚秋蹙眉怒目。

「哼,投胎都沒他們快。」婁簡併不意外,「不過,也給咱們省了事,至少當年苗廣義查的線索是對的。」

「苗廣義家周圍一直有人蹲守。如今已然打草驚蛇。若是湯妙人與姜也的未婚夫婿真的牽扯其中,想必時已經知曉此事,他們可會說實話?」夏驚秋臉上寫滿了擔憂,「眼下又沒證據證明他們二人有嫌疑,批捕文書也簽不下來,直接拿人怕是不成了。」

「有什麼好怕的,正大光明地找來不就好了。」許一旬收拾好死烏鴉,尋了塊帕子擦手道,「憑阿簡的手段,還怕問不出實話來?」

夏驚秋靈光一閃:「還真別說,許一旬這天不怕地不怕的莽撞樣,倒是有幾分厲害。」

「看你這樣子……」婁簡抿了一口茶,「應該是沒憋好屁。」

「我有辦法讓他們自己來。」夏驚秋胸有成竹,「不過,我還得向你借一樣東西。」

康城又下雨了,晨煙還未散去,大街上攏了一層輕紗。地面上積窪了整夜的雨,連成片,將整座縣城顛倒過來。街邊鋪子下了門板,掛在檐下的枯油燈晃蕩了幾下,散去最後一口白煙。

「來,來人啊,抓賊,抓賊!」沿街的鋪子裡跑出來一名衣衫不整的郎君,「賊,有賊偷東西。」

街角嘬茶的老翁、斜依看雨的娘子、擲玩石子的小童齊刷刷地看向那人。

好心人提醒道:「報官啊,那賊人跑了可就什麼都找不回來了!」

報官之人叫孔春旭,二十有六,在安樂街開了一家飴糖鋪子。四年前成婚,娶了一個美嬌娘,生了一男一女兩個孩子。

在此之前,他有個未過門就短折的媳婦,叫湯妙人。

孔春旭這人精瘦,面容長得像猴,全身上下加起來都沒有二兩肉。他跪在堂下,連連叫苦:「秦縣令,秦縣令您要給小的做主啊。今日小人與內人剛起便看見自家櫃檯的被人翻了個底朝天,錢財全都沒了。」

秦昌兩眼飄來飄去,一會兒打量孔春旭一會兒又瞟向夏驚秋和許一旬。

「縣,縣令?」孔春旭見無回音,微微抬頭試探。

秦昌清了清嗓子:「荒唐,那賊人半夜入室行竊,你們夫婦二人竟然全然不知?到了白日才剛剛發現?你們這是與本官打不成?」

婁簡的迷藥夏驚秋自然會見識過的,別說聽不見溜門撬鎖的動靜,就連天打雷劈也未必知道。

「我看,你就是賊喊捉賊。」秦昌驚堂木一敲,倒有幾分縣令的威儀在,「來人,給我打!」

孔春旭長得像猴,膽子也像猴。被嚇得原地躥起。

內堂里,一婦人抱著兩個孩子,聽著堂外的聲音惴惴不安。兩個孩童已經到了懂事的年紀,知道阿耶要挨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官老爺,您開開恩,我家郎君身子薄,挨不得打的。」孔春旭的婦人鄒氏抱著兩個孩子跪在地上連連朝著婁簡叩頭。

「起來。」婁簡扶起鄒氏,「你叩我沒用,你得去求外頭幾位官差大人。」

湯妙人案的卷宗里寫道,此女死於正成元年,與姜也不同,她是在成婚前一晚死在閨房裡的。

第二日迎親之時,湯家耶娘差人來告知,湯妙人被砍去雙足,吊在了自家門前。仵作曾驗,湯妙人口腹中有溺液,死於溺亡無誤,案發地便是距離湯家不遠的拓海湖。

湯妙人乃是漁女,自小在水邊長大,因不識水性而溺亡本就說不通,更何況是死的時辰,成婚前一日的夜裡。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會莫名在半夜給陌生人開門?當時辦差的衙役也曾懷疑過孔春旭,但湯妙人斷氣之時,有人在鎮上見過孔春旭正在喝酒。

殺人的時間對不上,後來也就作罷了。

「那我去求他們……」說著,鄒氏便要衝向堂內。

「官差辦案,先拿了人,打了板子,再問對錯。這頓板子不挨,怕是孔春旭說什麼都沒人信。」

「那你們想如何?要錢嗎?」鄒氏面容姣好,眉眼清澈,站在照進屋裡的日頭下,哭得梨花帶雨,即便是發起怒來更是生動伶俐。

「你多大了?」婁簡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鄒氏有些錯愕:「什麼?」

「我是問你,多大了?」

「二十。」

「那你嫁與孔春旭的時候,正是二八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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