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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不怪6铮，部队出身，在公安干了一年多，经常和穷凶极恶的罪犯打交道，这类罪犯，你把他当人，那根本行不通。对敌人冷酷无情、对同志春天般温暖，也只是一种理想的状态。

  “你多大了？”6铮淡淡的问。

  “报……报告，我，我三十二。”万德武身子颤抖着，怕的厉害，就怕6铮虐打他。第一次进局子，被收拾的想死的心都有，专政机关的恐怖，终于领教了。那是能令他骨髓都感到冰冷的可怕。

  6铮看他眼睛青肿，皱了皱眉，便伸手过去想摸摸，却不想万德武怪叫一声，身子几乎缩进了暖气片洞里，杀猪似的叫：“别打我，别打我！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也确实，在万德武的录里，他年轻时候偷偷看寡妇洗澡都招了。

  值班民警小李上去就给他两脚，训斥道：“老实点！”

  6铮摆了摆手，对杜小虎说：“虎子，你重给他做份录，如果他只是帮着牵线，就把赃物没收，叫他领着咱们去抓源头。”

  杜小虎想法不多，但并不愚笨，6铮已经事先打了预防针了，他自然明白6铮什么意思，便痛快的答应了一声。

  6铮便回了办公室，翻阅着打击办的文件，不时摇摇头。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敲响。

  随着6铮的一声“进”，出人意料的，却冒进来一个小圆脑袋，正是万德武。

  最开始万德武重录口供时，说什么都不承认自己只是牵线人，而是按照原本的口供，说他就是卖家，计算器全是他从深圳倒过来的，他就是投机倒把、破坏社会主义经济的犯罪分子。

  杜小虎火了，又收拾了他一顿，他才按照杜小虎的引导，一步步的，变成了中间人，并且要戴罪立功，帮执法队抓到“幕后老板”。

  等他被撤了手铐，要他明天再来报到，万德武脑袋才渐渐清醒，知道自己多半便是没事了。或许，过阵子抓不到“幕后老板”的话，只是会被拘留几天。

  仔细想想，事情的转机就是生在那位“政委”来了之后，只是，“政委”为什么帮自己？

  万德武百思不得其解，站在6铮办公室外，揉着紫肿的手腕，回思这几天经历，真的便如噩梦一般。

  6铮见冒头的是万德武，也不喊他进来，皱了皱眉：“什么事？”

  万德武本以为6铮或许有什么意图，自然要主动过来探探，看“政委”有什么暗示，但现在见6铮神态，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忙说：“没事，没事，政委，您的大恩……”

  6铮打断了他的话，淡淡道：“没事就走你的吧。”

  万德全不敢再说话，缩回头，看到有穿着制服的人从他身边经过，心里就是一惊，忙急匆匆下楼，先逃出虎口为是。

  过了不一会儿，杜小虎便来找6铮，问6铮去不去吃饭。

  两人从北京回来后，6铮觉得长期住招待所费用太高，便在县郊赵庄租了套平房，现在他和杜小虎同吃同住。

  6铮摇摇头：“我去翠红姨家一趟。”从北京回来后，还没去看过养父养母，那次露了一面，就又失了踪，总要给翠红姨个交代，6铮也准备把自己当兵和现在的工作和盘托出，毕竟，对养父养母，没什么好瞒的了。

  第十五章落难的凤凰

  令6铮没想到的是，来到化肥厂家属院，却是没见到马翠红，6国斌对他态度更是冷谈，理也不理他。

  倒是夏天行老爷子，把6铮叫去了他那屋喝酒。说是喝酒，不过一碟花生米，半斤老白干。

  但一老一少却咂的津津有味儿，尤其是夏天行，已经知道多年前那桩案子也已经水落石出，心情舒畅的很。

  听夏老爷子说起，6铮才知道，翠红姨和6国斌吵架了，而且是因为自己。那天自己冒了个头就失踪，马翠红便觉得都是因为6国斌，这么多年不见，对这个苦命的孩子还是没有个好脸，稍有自尊的孩子也受不了啊？

  于是，被多年压迫的马翠红那天不知道犯了什么邪劲，和6国斌吵翻了天，把6国斌气的甩了她一耳光，第二天，马翠红就走了，据说，去青龙投奔大儿子去了，扬言再不回这个家。

  夏老爷子说着就嘿嘿笑：“6国斌他活该，我看他，这次没法收场了，他那大儿子，可是向着马翠红呢。”

  6铮就笑了笑，看得出，夏老爷子多年的心结多少解开了一些，人也变得开朗了。

  咂了口酒，夏老爷子抹抹嘴，又说：“要说，咱们大院虽小，可家家都有故事，你就说隔壁吧，本来多硬的靠山，可还不是说倒就倒？”

  6铮愣了下，问：“谁倒了？”隔壁，那就是童素素表哥家了。

  夏老爷子摇了摇头，说：“童素素他爸，折了，省里市里现在不整党么？他爸被揪出来了，贪污腐化。而且，说是安排童素素工作时程序也没按章程来，那小丫头被市台开了，回来好几天了，可我也不大见她，每天躲着哭呢吧？”

  夏老爷子打个饱嗝，摇着头说：“多大的官，有啥用？还不是说垮台就垮台？所以说啊，偷得浮生半日闲，还是咱平头百姓知足常乐！”

  虽然夏老爷子在叹息，但6铮听得出，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市里大干部，尤其又多少沾点渊源，也是说倒台就倒台，夏老爷子应该心理感到平衡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