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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就是裹上最厚的一身皮衣棉衣，揣上仅有的几块银元票子，带上旱烟杆子，私藏的散碎大烟膏，耍钱用的骰子，还有一皮囊清水，几张充饥的石头馍馍，最后再提上自己的枪。

  息栈这时仍然心有不甘，一脑门子焦急，问大掌柜：&1dquo;你当真要带大家撤退？这寨子你就不要了？”

  &1dquo;不要了！人比绺子重要，老子不想为了保一个破寨子，让手底下的弟兄跟着遭殃！”

  &1dquo;你打算去哪里？”

  &1dquo;去哪儿都行，大漠荒山哪里都能容身，先躲过这一阵再说！”

  息栈咬了咬嘴唇，忽然想起什么，转身要往屋里跑。男人一把拽住：&1dquo;你gan什么去？咱的屋子都给轰塌了！”

  &1dquo;我去拿我的东西！”

  &1dquo;还拿什么东西？剑和枪都在身上，子弹俺这里有，都给你！你那些零七八碎的破玩意儿别带着！”

  息栈不听，扭头&1dquo;蹬蹬蹬”奔回了屋子。大掌柜的那一间土坯房已经没有了顶子，原先的四面墙壁塌方掉一扇，如今只剩下三面，摇摇yù坠，眼看着就要塌成一堆土石灰。

  镇三关气不打一处来，这小1ang崽子真他妈的罗嗦，难不成撒腿子跑路还要背着铺盖卷儿，还要拎着你的洗澡桶、香糙胰子和搓牙粉么？！简直就是个带把的娘们儿！

  少年蜷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爬进倾侧的房梁与netg铺间的空隙，四下的炕角摸索了半天，终于寻到自己要找的东西，打成个包袱，背在身上。

  聚义厅门口的两枚贴着金喜字的大红灯笼，如今跌碎在土石瓦砾堆中。息栈和大掌柜的房，眼看快要坍塌倒伏，一片1ang藉。

  息栈明晰男人计较的道理，却仍是抑制不住心里边儿这万般的沮丧和伤心。上辈子就没有家，没有亲人，本以为在这野马青山，终于可以寻一个安稳的居所，可以跟自己喜欢的男人成个家，过日子，却不曾想遇上马云芳的几枚重pao，huang粱美梦瞬间被轰个粉碎，灰飞烟灭&he11ip;&he11ip;

  大掌柜说的是一泡尿的功夫，不多不少，这会儿伙计们呼噜呼噜得，全都从东倒西歪的房子里涌出来，重集结。

  前山已经被pao火轰得满目疮痍，钢pao之后又有马家军的骑兵压阵，那一条路是断然不能走了。

  只能走后山。

  而走后山必然要与攻山的那一伙贼人驳上火。

  人马弃寨，鱼贯而出，上了后山的山梁，才一冒头，即枪声大作。后山敌军的一撮先头部队，已然手脚并用攀上了几道山脊，架起长枪轰击野马山的队伍。

  大掌柜与黑pao头的jīng兵在前方开道，立即还以颜色。一个拎双枪点脑壳，另一个gan脆端起了刚从张家大院顺来的&1dquo;汤姆森”微型冲锋枪，一通狂扫，血rou横飞。枪子儿席卷山坳中的枯树矮林，碎裂的枝桠在半空中呼号哀鸣。

  后山山梁坡度陡峭，易守难攻。敌军的先头部队遭遇重创，后续黑压压的一大片，正在张牙舞爪地奋力攀山，一时半会儿上不到平地来，战斗力顿时削弱。也幸亏野马山绺子的人马撤退得早，若是再晚一步，恐怕就要被全体堵在寨子中。

  这样的遭遇战在土匪窝里实属稀松平常，三天一小仗，五天一大仗。大掌柜毫不迟疑，迅吩咐：&1dquo;军师、老五带队，沿着北坡找路下山！红儿压阵！pao头跟俺擦沟子1！”

  队伍中的息栈一听这话，刚要抄枪奔过去跟男人一起，大掌柜的凌厉目光就扫she到少年红扑扑的一张小脸，迅叮嘱：&1dquo;红儿，给俺看着那娃子，不许他乱跑掉队！”

  女子接口：&1dquo;知道了，当家的放心！”

  息栈还要张口讲话，被男人的爆裂眼球瞪了一瞪，想到大掌柜一向最烦自己屡次违抗军令不听指挥，心下迟疑片刻，收起了枪，一步三回头，跟着慕红雪的队伍下了北坡。

  大掌柜这时收起盒子pao，扛了三杆汉阳造，与pao头带着七八个老伙计，匆匆埋身遁入灌木糙丛中，四散开来隐蔽，围成一个松散的扇面，将企图攻山的敌军围拢在jiao叉火力包围圈之内。

  大掌柜在山梁上找好了几处矮树茂密、岩石坑洼的隐蔽点，将三杆长枪摆在三处，每一把枪相距有三四丈远。伙计们各就各位，这时轻轻打了一个唿哨，若gan只管子一齐开火，点she山坳中的敌人。

  汉阳造打一子弹就需要拉一次枪栓，两军对垒，就这拉栓的区区短暂功夫，却是最容易被对方点掉的破绽。镇三关在糙坷垃里埋上三把枪，就是要避免被点，打完一子弹，撇下枪，迅滚走，借着灌木和糙海的掩护，手脚并用，转移到下一个攻击点。

  敌军这时还在朝着适才枪火闪烁之处愤怒地回击，却已是徒劳无用，白白1ang费子弹。大掌柜已经蹿出三丈开外，就地抄起第二把枪，拉栓上膛，从另一个方向飙火。等到敌人缓过神儿来，上了枪膛重寻找目标，大掌柜早已扔下枪，迅蹿向第三个攻击点。

  神出鬼没，狡兔三窟。

  不一会儿功夫，包围圈儿火力范围内的敌军，被消灭得七七八八。对方知道碰上了硬点子，一时之间僵持不下，一坨又一坨的&1dquo;疥疮”挂在山脊上，进退不得，也不敢贸然出头。

  ****

  息栈跟随大队人马，沿山峦北麓开辟小路行进。北面的山坡没有南面那般陡峭，却是一片树丛密织的荒山，遍布喜yīn的植被，因着常年荒废，极少人烟从中穿过，一眼望去，灌木丛似蛛网一样纠缠板结，哪里穿得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