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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这陷阱不深，只是摆在台面上的那种。冯霜止是很清楚的，能够在回答的时候被人轻而易举意识到的语言陷阱，都不算是真正的陷阱，她不过是敲打敲打巧杏而已，让她知道难。

  巧杏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嘴唇颤抖了一下，接着方才的话道：&1dquo;奴婢鲁钝，只知道尽心侍奉主子们，大小姐却是没说什么的。”

  这话一者说自己尽心侍奉，二者说大小姐冯雪莹没说她什么话，最前面又用&1dquo;鲁钝”尽量给自己降低说话的风险，巧杏这话也算是用尽心机了。

  内宅之中说句话都要斗来斗去，无。

  冯霜止浅饮一口茶，而后将那描金的瓷碗搁在小几子上，出声轻响，&1dquo;巧杏你名儿里带着个巧字，手巧心也巧，能帮到大姐的忙也是好事。看你头上都出汗了，这天气还没热起来呢，想必是累着了，下去歇着吧，晚些来伺候。”

  &1dquo;奴婢谢主子大恩，奴婢告退。”毕恭毕敬一礼，巧杏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

  她转过外面那画屏，走出去了，这边喜桃才哼了一声，&1dquo;瞧她那样子，吓成什么样，又不吃了她。”

  &1dquo;若只是吃了她，那倒不是什么大事了。”冯霜止笑了一声，&1dquo;她之前是真帮大小姐扎风筝了吗？”

  &1dquo;这事儿倒是有，不过奴婢想着——怕是扎风筝的时候没少说话。”巧杏嘴里总是有那些个闲言碎语，一日不曾停过，在跟二小姐有仇的大小姐面前，还不知道会怎么抹黑冯霜止呢。&1dquo;大小姐也不是什么好人——”

  &1dquo;喜桃——”冯霜止叫住了她，而后伸手一指耳朵，却是暗示她&1dquo;隔墙有耳”的意思，下面梅兰竹jú四个丫鬟，谁知道有没有谁跟巧杏jiao好呢？

  喜桃顿时住嘴，这些话私下里说说还好，若是传出去，那就是编排主子，议论主子的是非，要拖出去打的。

  冯霜止道：&1dquo;回去私下里注意一下，巧杏的事qíng且慢慢看着。雪莹从我这里借丫鬟去，无非是想告诉别人，我这没了娘的嫡女，还是要输给她那长女的，为的大概是拂我面子。只不过今日在园子里，她怕是也看出我跟以前不一样，不大敢明目张胆地来，只不过等我阿玛禁足期一过出来，巧杏必然蠢蠢yù动。如今府里都是二姨娘暂时管着事，三姨娘素日低调，不怎么可能与二姨娘相争。”

  只不过这三姨娘，看上去柔柔弱弱，却能够好生在府里生活下去，甚至跟各房的关系都不错，这倒是有些出奇。许氏生前在二姨娘母女身上用的是&1dquo;捧杀”，可是似乎对这三姨娘没有任何的压制措施——要知道，一门贵妾，地位可比贱妾高多了，这才是威胁正室地位最厉害的人。

  然而从许氏生前的qíng况来看，三姨娘兆佳氏不但没有被压制，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qíng，甚至还可以说是教女有方。三小姐冯云静看着便像是个知书达理的。

  由此可见，三姨娘兆佳氏能够做到这一切，必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许氏不压制她，只有三种qíng况，一者是无法压制，也就是说对方比许氏更qiang，更受宠；二者是不需要压制，也就是说许氏的实力太弱，或者说不会对许氏产生威胁，也许是兆佳氏很识没野心，也许是智计达不到构成威胁的标准线；三者是——许氏与兆佳氏之间并非敌对关系。

  可是从目前冯霜止了解到的qíng况来看，兆佳氏不怎么得鄂章的喜爱，所以第一条可以排除；而冯霜止也不觉得许氏跟兆佳氏有过jiao好的迹象，相反这二人之间是相当平淡的，最后一条大约也可以排除；那么剩下的便是第二条了。不需要压制，这一点也有两种qíng况，一种是许氏太弱，一种是许氏很识，没野心。

  冯霜止仔细地思量了一下，并不觉得兆佳氏是个很弱的人，识倒是有一点的——

  罢了，现在没有更多的接触，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慢慢地看。

  喜桃这边只看到自家小姐沉默了许久，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小几子，静室沉香，倒多了几分格外的安宁。

  &1dquo;罢了，不想这许多。总之注意一下外面的消息，观察一下梅兰竹jú，巧杏若是要攀高枝儿去，我身边还得拔上来一个丫鬟的。”

  按例，她身边一等丫鬟两名，如果调走一个，还要过来一个，这过来的一个，可以从二等丫鬟里面□□，也可以从别的地方拨过来，不过最大的主动权还是在冯霜止自己手中的。

  她不过是未雨绸缪。

  喜桃记下了，忽然想起逛园子时候，冯霜止说的最后那句话：&1dquo;小姐，你之前在亭子里说的那句话是&he11ip;&he11ip;”

  她说三姨娘是不是好人，还得日久见人心。

  冯霜止自然是还记得的，只不过转瞬她就想到了《病梅馆记》。

  最开始听到三姨娘那一番话的时候，她就有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病梅馆记》虽然不是乾隆时期写成，而是在清末时才出现，可是记中提及的对梅的病态审美，却是久已有之。很明显兆佳氏的那一番话正好切合。

  &1dquo;人言，梅以曲为美，直则无姿；以欹为美，正则无景；以疏为美，密则无态——我所想却与她大相径庭。喜&he11ip;&he11ip;&1dquo;

  她扭过头去想对喜桃说什么，可是却只见到喜桃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