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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页（第1页）

  嗒、嗒、嗒。

  两星期，布朗说过，也可能是六个星期。这不要紧。在特岙，人们有日历；他们都记得黑衣人，因为他路过村子时治好了一位老人。老人因吃鬼草上瘾而濒危；他被叫做老人，但才不过三十五岁。如果布朗没记错时间，那么离开特岙后他和黑衣人之间的距离已经大大缩短了。但是前方就是沙漠，像地狱般的沙漠。

  嗒、嗒、嗒&he11ip;&he11ip;

  把你的翅膀借给我吧，乌鸦。我要展翅飞过那片火热的土地。

  他睡着了。

  3

  一小时后布朗把他叫醒。天已经黑了。惟一的亮光是余烬的暗红色。

  &1dquo;你的骡子死了，”布朗说。&1dquo;我为你难过。晚饭做好了。”

  &1dquo;怎样的？”

  布朗耸了耸肩。&1dquo;烤的和煮的，还能怎么烧？你挑剔吗？”

  &1dquo;不，我是问骡子是怎样死的。”

  &1dquo;它倒下了，就这样。看上去是头老骡子了。”他有些歉意：&1dquo;佐坦把它的两只眼睛啄来吃了。”

  &1dquo;哦。”这似乎在意料之中。&1dquo;没关系。”

  当他们在用做桌子的毯子旁边坐下时，布朗又让他吃了一惊，因为他简短地做了祷告：祈求雨水，健康和灵魂的成长。

  &1dquo;你相信有来世吗？”枪侠问他。

  布朗把三穗玉米放到他的盘子上，点点头。&1dquo;我想这就是来世了。”

  4

  豆子硬得像子弹，玉米也硬得难以下咽。外面，呜咽的风声不断。枪侠吃得很快，一阵狼吞虎咽，一边吃一边喝了四杯水。吃到一半的时候，一阵机枪一般的敲门声响起。布朗起身开门让佐坦进来。这只鸟飞过整间屋子，在另一端的角落里停下。

  &1dquo;音乐的果实。”它咕哝着。

  &1dquo;你从没想过吃了它吗？”枪侠问。

  布朗笑了。&1dquo;说话的动物肉太粗。”他说。&1dquo;像鸟，貉獭（注：貉獭，bi11y瞓umb1ers，书中也以bumb1er形式出现。这是种由浣熊、旱獭和达克斯猎狗混交产生的动物。它们有黑灰相间的毛皮，眼睛四周长着金色的毛。它们会像狗那样摇尾巴，但要比犬类更为聪明。在世界生变化之前，每个领地的城堡里都养着一些貉獭，它们还被用来牧羊。它们和人一起生活时，会鹦鹉学舌，讲人话。），还有人类。这些都不能吃。”

  晚饭后，枪侠递上烟草，布朗迫不及待地接过来。

  现在，枪侠想，现在他要开始提问了。

  但是布朗什么也没问。他抽着来自数年前种在伽兰（注：伽兰，gar1an，地名，遥远的王国，位于蓟犁的西部。）的烟草，盯着慢慢熄灭的余烬。入夜后，棚子里明显变得凉快起来。

  &1dquo;引导我们远离诱惑。”佐坦突然说，仿佛是先哲给人启示似的。

  枪侠大吃一惊，像中了枪子一样。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幻象，是黑衣人施了咒语，试图用这种象征性的方法告诉他些什么。

  他突然问：&1dquo;你知道特岙吗？”

  布朗点点头：&1dquo;我到这儿来的路上得经过那里。有一次去那儿卖过玉米，还喝了杯威士忌。那一年这儿下过雨，大概下了十五分钟。整片土地似乎都张开了嘴，把雨水吞了下去，但一小时之后，这里又像以前一样干燥，白茫茫的。但是这些玉米——哦，上帝，玉米。你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们在长高。那可真让人高兴。但是你可以听到一种声音，仿佛雨水给了它们嘴巴。那声音可不会让你觉得愉快，它们像是在不断地唉声叹气，要挣脱出土地似的。”他吸了几口烟。&1dquo;我有了多余的玉米，就拿去村里卖了。帕帕·多克要帮我去卖，但是我怕他诈我，就自己去了。”

  &1dquo;你不喜欢那个村子？”

  &1dquo;不喜欢。”

  &1dquo;我几乎在那里丧了命。”枪侠说。

  &1dquo;你说的是真的？”

  &1dquo;我拿我的手表担保。我在那儿杀了一个被上帝赐福过的人。”枪侠说。&1dquo;当然那不是上帝，而是那个从袖子里掏出兔子的人。黑衣人。”

  &1dquo;他给你设了陷阱。”

  &1dquo;你说得没错。我得谢谢你。”

  他俩在黑暗中看着对方，这一刻仿佛暗示着终结。

  现在他要提问了。

  但是布朗还是没有问问题。他手里的烟只剩快熄灭的烟蒂了，但是当枪侠拍拍放烟的袋子时，布朗却摇了摇头。

  佐坦不安地跳来跳去，好像要开口讲话，但又忍住了。

  &1dquo;要我告诉你生了什么吗？”枪侠问，&1dquo;通常我不习惯多讲话，不过&he11ip;&he11ip;”

  &1dquo;有时候讲出来会好受些。我听着。”

  枪侠在脑海中搜寻开场白，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说：&1dquo;我得去方便一下。”

  布朗点点头：&1dquo;请到玉米地里去。”

  &1dquo;当然。”

  他顺着台阶走进黑暗中。头顶上繁星闪烁，风一阵阵拂过。他的尿射出去，被风吹得摇摆着落到玉米地里。是黑衣人把他引到这里来的。布朗就是黑衣人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他可能就是&he11ip;&he11ip;

  枪侠把这些让人懊恼的想法抛到一边。他至今没学会面对的意外就是他自己可能会疯。他回到屋内。

  &1dquo;我到底是不是妖人，你想好了？”布朗问，一副被逗乐的神情。

  枪侠在台阶最后一格止住了脚步，心里一颤。他慢慢走过去，坐下。&1dquo;这个想法是出现过。你到底是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