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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半根糖油果子都吃完了，許暮春才意猶未盡的問：「你這籃子裡都是嗎，想怎麼換？」

劉璃早已經計算好了成本：「這東西又費油又費糖，還得用白面做。一斤兩塊二，外加一斤糧票。」

真是不便宜。也就是劉璃找的是許暮春，要是別人聽了得直接把她攆走。回味著余香的許暮春搖頭：「你也知道我們知青勞動不行，來生產隊也有一年了，從家裡帶來的那些糧票也都換糧食吃了。我手裡沒有什麼糧票，只有油票你看行不行？」

行呀，怎麼不行。劉璃正愁家裡的油不夠用，能換到油票再好不過。兩個人很快達成了協議，許暮春進屋取了錢和油票，樂顛顛的把糖油果子拿回宿舍。

臨分別前她還告訴劉璃，以後要是有什麼好東西的話，別忘了來知青點找她。最後，她還神秘的問劉璃：「你弟弟還能不能再抓著兔子？我們算了一下，知青點現在有十八個人，一隻兔子太少了點兒。要是你弟弟還能抓到兔子的話，直接換給我。」

這可不能大包大攬，劉璃語帶遺憾的說：「這可說不準，都得靠運氣，還得沒有人看見。」一旦有人看到了，不管心裡滴多少血，都得上交生產隊。

許暮春倒覺得劉璃很實在，再三跟她約定年前一定再給自己送些糖油果子來，才跟她告別。

「姐，你說這東西，能不能讓夏大哥的同學……」劉啟航想了半路，終於把自己的想法問出口。

「這樣不好，啟航。」劉璃並不想跟夏明哲有過多的牽扯：「套兔子是因為他發現我最初下的兔子套，為了堵他的嘴不得不讓你跟他合作。要是連糖油果子都讓他幫著賣，人家聽了還以為我多捨不得他呢。」

而且人家的親妹子已經在黑市賣蛋糕了，要是知道夏明哲拿去賣的糖油果子是自己做的，更說不清楚。

劉啟航很想告訴自家大姐，不是她捨不得夏大哥，分明就是夏大哥捨不得大姐。不然夏大哥都學會下兔子套了，在自己村邊的山上下套子能少走不少山路，何必捨近求遠非得來槐樹莊的深山裡等自己。

天真的劉啟航不知道，他的夏大哥每天比他想像之中起的更高，是從山上一路下著兔子套到槐樹莊的後山等他。人家每天的收穫比他多多了。

第二天劉璃又跟劉玲一起到李拴柱家做剩下的幾件衣裳，帶著自己提前留出來的一小碗糖油果子——人家王巧梅又不欠自己家的，不能老讓人家白幫忙。

王巧梅真沒想到劉璃竟能做出這麼好吃的東西來，連連問她是怎麼做的。劉璃把用料都說了，具體放的比例卻很含糊，都用一點一點代替。王巧梅也是個聰明人，問出口的時候就知道自己冒撞了。

所以劉璃說的含混，她也不生氣，只跟劉璃商量：「劉璃，你幫嬸子個忙行不行。這東西是個稀罕的，吃著也好吃，我想過年給我娘家媽拜年的時候帶點兒，你幫嬸子做點兒，材料都嬸子自己出。做好了嬸子給啟晟他們留點兒吃。」

剛才劉璃送東西的時候，就說家裡也沒做多少，留著給劉啟晟他們過年的時候甜嘴，王巧梅想著不能讓劉璃白搭工夫，說好等做好之後留下一碗，給劉啟晟幾個小的吃，也算是兩家換工了。

革命這麼長時間，大家私底也下不敢說買賣兩個字，換工、以物易物成了代名詞。劉璃本也想開展這門生意，王巧梅主動提出給她留成品，不用擔心被人扣上投機倒把的帽子，劉璃就答應了下來。

都需要什麼材料，劉璃剛才已經報了個大概，王巧梅希望自己回娘家的時候臉上好看，忍著心疼打開鎖著的柜子，挖出二斤白面，數出五個雞蛋，又從自家油罈子里挖了大半碗豬油。

「嬸子這裡實在沒白糖，你要是有的話先給嬸子用用，過兩天你叔去公社開會讓他買回來還你。」王巧梅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劉璃商量。

這也沒啥不好意思的，農村人家，能隨時拿出白糖來的還是少數。糖油果子雖然糖排在頭一個字上，真用到的白糖並不很多，劉璃點點頭答應下來。

回家之後頭一件事就是把面發上，劉啟晟興奮的問：「姐，明天小年，咱們還吃糖油果子嗎？」

原來已經小年了啊。

劉璃覺得自己好象已經融入這個時代很久了，細算算從自己占據這具身體也不過一個多月的光景。

如此短的時間，自己竟產生出滄海桑田的感覺，大概是因為生活不易的原因。

本來等著劉璃答案的劉啟晟，見自己問完之後大姐就一直發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二姐——自從爸媽離開之後，大姐比原來威嚴了不少，二姐還跟原來一樣，於是有了事情他更願意找二姐。

劉啟航幾個也都發現劉璃不對勁，跟著沉默下來。一會兒，劉玲才試探著喊：「大姐？」

劉璃被喊的回過神來，發現幾個人都不安的看著自己，笑了一下：「沒事，我就是算著，時間過得挺快的，到爸媽五七了，明天咱們得去給他們圓一下墳。」接下來就要做過年的準備了。

提起過世的爸媽，幾個孩子眼睛裡都有些溫潤。劉啟航最先想明白過來：「大姐別傷心。咱們去給爸媽圓墳，都穿上衣裳，讓爸媽看到咱們過得挺好，他們也就放心了。」

不傷心，我跟他們都沒見過面，傷心什麼。劉璃心裡想著，覺得自己這麼糊弄幾個孩子有點兒心虛，打起精神來：「啟航說的對，咱們不光要都穿上衣裳，再帶點兒糖油果子，讓爸媽也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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