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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祖孙夜谈中（第1页）

孙婆婆接过月隐刀，用手帕擦拭干净递给沈老夫人，“这把刀还是小姐出生时，羽隼宫宫主为感念老爷的救命之恩送来的贺礼，还特意加刻了沈家的家徽。”

“羽隼宫？”陡然听见熟悉的名字，原来羽隼宫也与沈家相关！

穆玉宁眸光一暗，心中如坠冰窖，卫天阑你可真是物尽其用啊，居然不放过她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羽隼宫宫主的武功天下第一，若你和骁儿打过了怀星扑萤，祖母就去为你们求请他来做你们的师傅。”祖母慈爱地笑着，穆玉宁却心若滴血。

“孙女一定勤学苦练，争取拜进羽隼宫门下。”自己前世也有幸得过那位宫主的一些指点，才致武功修为大有提升，勉强也算是半个弟子吧。

穆玉宁暗自起誓：师父，弟子一定努力，早日与您再续前缘。

“祖母，孙女还有一事不明...”穆玉宁前世是在临死之际才被告知父母的婚事有异变，她对此事可以说毫无所知，现在也只能从沈家入手来查了。

“何事？”

“孙女只是心有怀疑，父亲与母亲究竟为何结为秦晋之好，他们俩......”

“你是想说他们二人看起来更像是结了怨的仇人。”沈老夫人见孙女羞于启口的样子，无奈接道。

“对...我想祖父祖母应当不会为了镇远侯夫人的虚名把母亲嫁给父亲，所以才觉得奇怪。”

“你说的对，原本这门亲事我跟你祖父是反对的，毕竟哪怕沈家如何富贵，但在圣原朝行商之人始终是叫人看不起的，你母亲嫁过去只会受贵人欺辱。”

老夫人目光微抬，陷入回忆。

“那时，你母亲才刚及笄没多久，就有京城的达官贵人来提亲，我连多的话也没听就回绝了那媒人，我女儿嫁到京城去那便注定是去遭人白眼的，更别说是个侯爷。”

“天下没人会与钱财生仇，我只当是这些贵人想纳个有钱的妾室，给他们当钱庄使，谁知那媒人却说镇远侯是想娶你母亲做正室娘子。”

“圣原朝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事，商家女能得嫁高门为妾已是万幸，如何敢奢望能成为侯爷的正室娘子，天下万不能有这样的好事，所以你祖父也同我一样，当即就拒绝了。”

“就这样，媒人来了两三趟，都没能成事，你父亲才亲自登门求娶。”

“那时，你父亲刚打了胜仗立了大功，正是声名鹊起风光无限的时候，但言谈之间真诚恳切，并不像是只贪图钱财的肤浅之辈。”

“不过像你父亲这样的功臣，又是圣上亲赐爵位的新贵，成家之事朝廷也颇为重视，若娶商家女为妻难免风言风语。”

“谁知你父亲竟然已经提前安排好，请忠王作保认你母亲做干妹妹，这干妹妹虽无实名，但在虚名之上也算是个郡主了，这样也免得京城众人看不起她。”

“我与你祖父万万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份上，而且他又是个苦出身，无父无母孤儿一个，一身功名都是自己在战场上一条条命厮杀出来的，你母亲只要进了侯府，既免了夫家亲戚之间的应酬又无需侍奉公婆。”

“那好处和承诺是一件又一件，可我与你祖父始终担心，侯府与沈家门户相差太大，两人身份悬殊，哪怕你父亲说得如何天花乱坠，恐怕这侯府夫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因此也只好一直婉拒，你父亲也不灰心，隔三差五便上沈家的门来，有时只是送些寻常的吃用来，有时进来也只喝两杯茶就走。”

“因他也不再提与你母亲结亲之事，我与你祖父也不好把事做绝，于是常是这样往来着。”

“就这样大约过了小半年，你母亲才跟我们坦白他们两人其实早已于那年上元节定情，侯爷为保她名声无虞，故而一直对此事只字未提，未以此行逼迫之事，可见其人品贵重。”

“你母亲都这样说了，我跟你祖父也就松口了，想着只要他们小两口日后过得好就行。”

“碧儿出嫁那天，我从没见过她那样的笑脸，满心的欢欣，我悬在心口那块石头才放下来。”

“可是谁知她嫁过去不久，那会儿她刚刚有孕不久，你父亲就纳了那个姨娘进府，我原本心里是有些想法的，可是看那姨娘身份也并不高贵，不像是为着压你母亲一头的。”

“加上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况且碧儿也一副并不太在意的样子，我虽心有不快，但自然更没什么话说。”

“谁能想到，你和骁儿出世，龙凤呈祥，原本是极好的兆头，连圣上都下了赏赐，侯爷却与碧儿感情越来越淡。”

“这男人啊，实在是.....谁能料得到呢...唉...”

回想起往事，沈老夫人不禁长吁短叹起世事的无常。

穆玉宁抓住了其中关键问道：“忠王要认母亲作干妹妹？”她记忆中可从未听家中有人提过此事。

“对啊，就等着两家定好亲事，便请忠王出面认碧儿作他干妹妹，给她抬一抬身份。”

老夫人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可是你母亲没答应，但你父亲总是坚持，两个人僵持不下，于是后来又说等婚礼过后再认，再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但是父亲，与忠王似乎不怎么交好啊？”虽然前世云家与忠王府常有走动，甚至最后还帮着他造反谋夺帝位，可是在穆玉宁的记忆里，父亲与忠王无甚交集啊。

“忠王与你父亲以前可是同在一块儿上阵杀敌的，出生入死一起过来的，不然忠王一个皇家子孙怎么可能同意为着你父亲的亲事认一个商家女作妹妹。”

“不过，我也奇怪呢，后来不知怎么的，他们来往就淡了许多，但我跟你祖父远在西蜀，也并不清楚其中内由，许是后来又出了什么变故吧。”

“那祖母还记得，大概是什么时候他们关系变淡的？”

“大约......”老夫人蹙眉回想，突然眸光一亮，“好像就是碧儿嫁过去没多久，很快她就有了身孕，再然后那个关琼儿进了府，到你们出生，就越少见他俩往来了。”

“这...难道是因为要认碧儿作干妹妹的事让他们起了嫌隙？所以你父亲后来也对碧儿疏远了？”老夫人不禁有些内疚起来。

“应该不是，母亲明明已经明确回绝了，皇家贵胄不会那么小心眼，但这个时间点确实有些蹊跷，就像是......”父母不睦是因忠王所致！穆玉宁想起前世，穆芷兰说自己并非父亲亲生，难道......

“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吗？”

“没...没有。”穆玉宁不敢多想，事关母亲清名，她必须再谨慎一些，“我是想，一个人情感有变，也应该是须循渐进的，不可能像父亲这样毫无来由的突变。”

“至少他们两个应该有过一次大的争吵，祖母有听过母亲提过类似的事吗？”

老夫人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寻常人家，女儿嫁出去，若是在夫家受了什么委屈，也总是要给娘家讲一讲的。”

“你母亲怪就怪在，我们远在西蜀都听说了镇远侯宠妾灭妻的事，但她写回家的信里却只字不提，我与你祖父再问，她也总说没什么事，外面风言风语总是有的，侯爷只是忙了些。”

“我也去问过你父亲，他也说没什么事，因着你母亲一直咬死她跟侯爷没什么矛盾，几次之后我更不好再过多追问你父亲了。”

穆玉宁闻言心下更是一沉，只字不提，只怕已经不是一般的矛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