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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束花与他擦身而过，他在对方一身古龙水的味道中分辨出一丝花香。

  这花不仅颜色像蜜桃，连味道都像，和叶材的气息混合，似乎与安嘉鱼用过口喷后的气息完全一致。

  安嘉鱼昨晚有点睡不着，跟他聊到凌晨三点半，在微信里自嘲道：睡不着，想到明天合作的都是大牛&he11ip;&he11ip;台下除了你和我爸妈大概没几个人是奔我去的&he11ip;&he11ip;

  这是他得奖后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用那把价值千万的意大利老琴，也是第一次跟国内最顶级的艺术家们正式合作。

  &1dquo;请问，刚刚您包的那束花，就是桃粉色的是哪一种?”乔郁绵进店，径直走向正对着一沓订单罗列花材的花艺师。

  男性花艺师不多见，对方百忙之中抬头，友善地打量他半晌，扭头用下巴指了指背后：&1dquo;进口玫瑰区，茱丽叶塔。”

  乔郁绵道谢，独自漫步整面花墙，在几十种花色花型各异的玫瑰中找到了那一片渐变桃粉。

  产自肯尼亚的多头玫瑰，茱丽叶塔。他半蹲细细观察，每支主花枝都会分出三四个分枝，顶端开出三四朵花，所以叫多头玫瑰吗&he11ip;&he11ip;他看了看价格，进口小众花材不负众望，从十几块的传统玫瑰中脱颖而出，一枝要4o块。

  平日里未必就有这么贵。现在是旺季，恰逢年&he11ip;&he11ip;乔郁绵只踌躇了半分钟，便下定决心，转身问花艺师：&1dquo;请问。”

  &1dquo;嗯，您说。”花艺师转身，左手握着花杆，右手正拿着一串暗绿的小圆叶找位置穿插。

  &1dquo;一束花大概要多少只够?”他指了指身侧一桶外瓣渐展的蜜桃色。

  &1dquo;可以根据您的预算需求来。”花艺师笑得非常自信，人在自信的时候举手投足都在光，落地窗外的阳光都变成了他的陪衬，&1dquo;哪怕一两只也可以包出好看的花束。”

  乔郁绵抿了抿嘴：&1dquo;预算大概两百块左右。”

  不大宽裕，但这是他现在的全幅身家了，得益于李彗纭懒得早起，上个月月底多转了两百块饭钱打他。他生怕假期要跟安嘉鱼出门，所以每分钱都省着花，可今天不一样&he11ip;&he11ip;

  &1dquo;好的，配花有什么要求吗?”对方手极快，眨眼手中自然风的小花束就已经自立在桌上，紧接着被包上揉皱的牛皮纸。

  &1dquo;&he11ip;&he11ip;”他一扫四下，瞬间在乱花中迷失了方向。

  对方耐心地等待了一分钟，将手中的工作干净利落完成后，走到他身边体贴地说了一句：&1dquo;如果没有特别的想法，交给我也可以。”

  乔郁绵点点头，决定相信专业人士的判断。

  &1dquo;是女朋友?”花艺师随意询问道，&1dquo;生日还是单纯约会送花?她喜欢粉色?”

  &1dquo;不是&he11ip;&he11ip;女朋友&he11ip;&he11ip;”乔郁绵一愣，继而轻轻咬住下唇，不想应付说是女朋友，又不好意思说一句是男朋友。

  花艺师正穿梭在花墙前，抽出几只淡雅的叶材握在手中。闻言缓缓转头看了他一眼，笑容收敛了些，目光中的调侃逗消失，换上了几分探究：&1dquo;生日还是纪念日?”

  只这一眼对视，他就莫名觉得对方似乎明白了他，于是试探着补充：&1dquo;他是小提琴家。今天有音乐会的表演。”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并没注意自己其实弯了弯嘴角，昂了昂下巴。

  &1dquo;明白。”

  安嘉鱼一天出演两场，下午三点半到五点是一场，与著名钢琴家合作舒伯特c大调小提琴与钢琴幻想曲，晚场七点半到九点，跟国内最顶尖的乐团合作拉门德尔松e小调小提琴协奏曲。乔郁绵两张票都有，甚至还拿到了出入后台的工作证，可以进入安嘉鱼的休息室，可人多眼杂，他并不打算那样做。

  提前二十分钟摸到后台，他托工作人员将那束茱丽叶塔转交，便转身离开，进入观众席等候开场。他的座位在中间偏后，是整个音乐厅效果最好的区域。大提琴家安蓁姗姗来迟，与前后左右点头致意落座，跟乔郁绵只隔两个座椅。

  安嘉鱼给他要来了最好的位置，可他依旧对古典乐兴致平平，不至于索然无味，可也并不很陶醉，开场半小时之后甚至徘徊在晃神边缘，直至安嘉鱼登场。

  台上的人穿着合身的黑西装，黑衬衫，柔软的卷并未过度处理，刘海垂在颊边，自然惬意。

  可在乔郁绵的眼中，安嘉鱼无论穿什么都是有颜色的，甚至他周围的空气都是有颜色的，他的旋律亦如此。

  他站在亮处，颈背挺，架弓的一刻微微合眼，像一只天鹅为远行高飞而蓄力。

  原本乔郁绵还有点担心熬夜影响了他的状态，可琴弓拉动的一瞬间就证明一切都是杞人忧天。

  二十多分钟的乐曲，乐章间没有任何停顿，可演奏者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让所有人不知疲倦，目不转睛，甚至暗暗兴奋。

  老琴的音色亮丽而饱满，抒情处，高亢处的细节惊人，离弓后琴弦的震动绵延在大厅内许久才消失，紧接着是一阵如雷的掌声，以及谢幕时从台下递上花束的观众。

  年纪轻轻的小提琴家昨夜多虑了，的确有人专程为他而来，以后会有越来越多花束在他演奏之后递上台，挤满他的休息室。

  安嘉鱼就是为小提琴，为古典乐，为舞台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