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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红砂的身子颤栗了一下：这样的场景太可怕了，叔叔没有被淹死，是氧气慢慢耗尽死去的吗？

  罗韧有些不忍心，轻轻叹了一口气，把话题转向另一个方向：&1dquo;打电话也合理，你叔叔之前就拍过老蚌晒月的视频。准备了潜水装置之后，手机也会做相关处理，方便水下拍摄——他的手机应该装了抗压的潜水外壳和防水袋，也就是说，在水下可以通话，但是有一点他可能没考虑到，水下信号弱，为了和周边基站联系，电量消耗会大。而且海水热量来自太阳辐she，离海面越深，光照越少，温度越低，又会极大消耗电量。”

  炎红砂怔怔的：所以电量耗尽是合理的？她之前还在心里怪过叔叔，下水的时候，至少把手机充满电啊。

  眼前突然模糊：所以叔叔当时，确实是在海底，拨了她的电话？

  一万三有些奇怪：&1dquo;如果当时可以拨电话，为什么不&he11ip;&he11ip;为什么不打给炎老头呢？儿子跟爹更亲些吧？”

  前一晚上，罗韧简单给他说了一下炎红砂的来历，一万三心里知道个大概，起初他是想说，为什么不拨11o求救，转念一想，当时一定情况危急，毕竟是在海底，位置难以勘定，炎九霄知道拨了也不可能得救，留着最后一点电量，同亲人告别。

  炎红砂哽咽着解释：&1dquo;我爷爷眼睛不好，电子屏的这些东西，我们很少让他看。手机屏那么小&he11ip;&he11ip;”

  懂了，所以他选择打给了炎红砂。

  炎红砂痛哭失声：&1dquo;都怪我，我晚上睡觉太死了，要不然，我就可以跟叔叔说话&he11ip;&he11ip;”

  罗韧打断她：&1dquo;不是的。你叔叔拨通你电话之后，手机就不在他手上了。”

  &1dquo;因为你在电话里听到了海浪声，海底是不可能有海浪声的，也就是说，那个手机至少是到了海面上，或者海岸上。”

  一万三心里咯噔一声，脱口说了句：&1dquo;老蚌晒月？”

  罗韧说：&1dquo;按照最一般的情况，手机是用挂绳挂在脖子上的，我怀疑，你叔叔拨通电话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老蚌从他身边经过，壳上的什么位置挂走了那根挂绳，也就同时挂走了手机。”

  &1dquo;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老蚌身上，拖了个手机。”

  那这只老蚌在哪呢？

  木代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抓住罗韧，伸出一只手，先是竖着，然后放平，嗓子里艰难声：&1dquo;水眼&he11ip;&he11ip;放平&he11ip;&he11ip;”

  罗韧懂了，但还是有些不明白：&1dquo;你的意思是，水眼朝下，放平？”

  一万三反应过来：&1dquo;是这样，水眼现在能看环匝三百六十度，但是看不到海底，我们应该把水眼转过来——而且，蚌休息的时候，是半个身子埋在海沙里的，所以我们看不到它，它很可能就在水底下！”

  罗韧走出驾驶舱，抬头看了一下天，黑暮压顶，太阳只剩下最后一线颤巍巍的光，像是横亘云端的危桥，下一秒就要折坠。

  &1dquo;太晚了，海底没有亮了，要等明天了。”

  大家一致同意去海滩泊船，谁也不敢在海上停船睡觉：海底有那么个瘆人的老蚌，万一趁着他们熟睡凿沉了船&he11ip;&he11ip;

  想想都不寒而栗。

  正合木代心意，下了船之后，她第一时间把自己的行李捡回来了。

  罗韧在海滩上点起篝火，炎红砂谁都不理，推着轮椅到海边，看着夜幕下黑沉沉的大海呆，一万三揣着手电，说是去村里走走。

  即便空了，也还是他出生的村子。

  木代跟着罗韧坐在篝火边上啃压缩饼干。

  罗韧看着大海，心有不甘：&1dquo;这片海里，什么都没有，否则的话，可以烤鱼、烤螃蟹、烤扇贝&he11ip;&he11ip;”

  木代捡了根树枝，在沙滩上写：都被老蚌吃了吗？

  罗韧说：&1dquo;你当小鱼小虾都跟你一样傻吗，乖乖等着老蚌来吃？它们不会跑吗？”

  木代说了一个字。

  哼。

  罗韧看着她笑，忽然说：&1dquo;你知道我们以前怎么烤鱼吗？”

  木代想再回一个哼字的，但罗韧一副&1dquo;你绝对猜不到”的表情，她就觉得好稀罕了。

  她眼睛亮亮的。

  &1dquo;我在菲律宾的时候，在老岛，有一片常去的海滩，海滩上有礁石，说不清是什么石头，平展展的一块，我们想办法把下头轰了中空，乍看起来，像一个环。”

  他用手比划着石块的样子：&1dquo;然后，在环下生火，把石头烤的炙热。”

  他唇角慢慢漾起微笑。

  &1dquo;很多好兄弟，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人负责捞鱼，至于我，专门负责烤，因为我刀工最好。”

  他从腰后拔出那把直刃刀，取下皮套，刀身映着火光，出澄澄的光亮，罗韧伸出手指，弹了一下刀身。

  噌然长音，像是古人说的金石之音。

  &1dquo;鱼捞上来，去皮去鳞，我负责削鱼片，刀刃这么平着抹下去，那一片，薄如蝉翼，往石头上一摊，盐粒撒下去，飞快再撒一层孜然辣椒粒，或者是当地的香料粒，瞬间揭起。”

  他轻轻闭上眼睛，像是在闻醉人的香气。

  &1dquo;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火光的关系，鱼肉是金黄色，肉质丝丝分明，打着蜷儿，上头的香料，一粒粒，都像勾人的馋虫，伸出舌头，把鱼片卷下去，卷到舌根，细细品味，好吃的像是要炸掉。”

  &1dquo;然后是一大杯德啤，咕噜灌下去，慡的你必须起来唱歌，或者跳舞。”

  木代出神地看罗韧，他的脸被火光映的红，轮廓半明半暗，像线条分明的雕塑，却比雕塑更多柔情。

  &1dquo;那时候，有个好朋友，日本人，叫青木，会弹尤克里里，就是夏威夷小吉他，他会唱家乡的歌给我们听，那歌我不会唱，但歌词他翻译过给我听。”

  罗韧的声音低下来：&1dquo;讲的是一个年轻的渔夫，第二天就要出海打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心爱的美丽姑娘，夜晚偷偷和他相会，又赶在天亮之前回去。”

  &1dquo;那歌说的是，今晚枕的是丝绸枕头，明天出海就要枕着波浪了，我问枕头我睡了还是没睡，枕头说话了，说我已经睡着了。枕头啊枕头，什么也不要说啊，那个可爱的人和我的关系，对谁都不要说啊&he11ip;&he11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