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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这一整天，德?包尔小姐都没有外出，乖巧地陪在母亲身边。

晚上，德?包尔小姐又一次可怜兮兮地请求母亲，希望能在家里举办一场小型宴会。凯瑟琳女士看到女儿渴盼的神情，终是不忍心再拒绝她的要求，她没好气地回答她，“那就明天晚上，请柯林斯先生和他的太太，还是他们家的两位客人，来这儿用晚餐吧，但是规模不可以再大了，我可不喜欢太过吵闹。”

“妈妈，我太爱你了。”德?包尔小姐欣喜母亲终于不再生她的气，她一把抱住母亲，亲吻她的脸颊。

躺在罗新斯花园柔软的床上，达西先生懊恼地回忆起，即使是在赫里福德郡的时候，班内特家的姐妹们的穿戴，当时她们虽然没佩戴过什么珠宝，但好像也都不曾显得寒酸过。她们平时的衣裳，确实如同费兹威廉上校说的那样，尽管不显得如何奢华，但都非常精致漂亮，衣料也都不是什么便宜货。即使他对女士的衣裙不太了解，但也看得出，那些衣服并不比彬格莱小姐身上穿着的差多少。为什么他当时会以为班内特家的家境窘困的呢？

这一切的错误认知，似乎由于都是他自己，他听信了那些传言，不曾注意那些摆在眼前的实际情况，他自以为是，就像那些他不愿与之为伍的庸俗之人一样，先入为主就那样以为了……

达西先生捂住眼睛，怎么也无法入睡……

第二天的早饭结束后，费兹威廉上校自告奋勇向凯瑟琳女士提出，“姨妈，柯林斯先生家的邀请函，就让我去送吧，我恰好打算散步过去。”

德?包尔小姐停下脚步，看了看费兹威廉，又看了看达西，“我也准备去柯林斯先生家，前天丽迪雅小姐邀请我去看她画的风景画的。不如我就和费兹威廉表哥一起走过去吧，”

“随便你们了，达西，你陪我去后花园散步吧。”凯瑟琳女士直接号施令。

达西先生看着春风满面的费兹威廉上校，有些迟疑。

“达西，走吧。”凯瑟琳女士看到达西没动，催促到。

“好的，姨妈。”达西先生抿了抿嘴，跟上凯瑟琳女士的脚步。

费兹威廉上校和德?包尔小姐直到午餐时间，才回到罗新斯。

“我和伊丽莎白小姐谈论了一上午的哲学，真是难以想象竟然有年轻小姐会在这方面有如此独到的见解。其实刚开始伊丽莎白小姐并不愿意谈论这些，不过当我和柯林斯先生提起自然权利后，柯林斯先生他极力要求在场每一位都要表一下自己的见解，伊丽莎白小姐才不得不开口的。她说她认为伏尔泰信奉自然权利，却说出“当庶民都思考时，那一切都完了”这种话，未免太过自相矛盾。即使是庶民，也是属于人类的一份子，只不过他们因财产、地位的限制，而没能接受过什么教育，从而未能得到良好的启，但不能排除其中有极少一部分人，他们通过人生经验而学会思考，甚至善于思考，他们会努力工作，以期望自己的下一代可以有接受教育的机会……她还认为，凡事并没有绝对。哦，我现我第一次这般爱慕一位小姐，她是如此完美……达西，达西，你有在听吗？”

下午，费兹威廉上校情绪高昂地拉着达西先生，向他倾述他的情感。

“是的，我有在听。”达西先生闷声回答。

两位先生的表情呈截然相反的两种极端，费兹威廉上校却完全没有现这种情况，他仍然滔滔不绝。

“原本我打算只在这儿住一个星期的，不过现在我可不愿意这么早就离开了，到时候你不用留下来等我。达西，你老是抱着对女性敬而远之的态度，也不知道要怎么样的小姐才能打动你坚硬的心。”

其实他早已经动了心，对方就是伊丽莎白小姐……达西先生的这句话冲到喉间，但他咽了咽口水，终是没能说出来。

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四点多的时候，柯林斯先生带着三位女性，坐着德?包尔小姐的那辆小马车，来到了罗新斯花园。

伊丽莎白今天穿了件银白色织绵缎的长裙，腰间流淌着几丝金色流苏，帽子上缀有白色鸵鸟毛，整个人像是在风中摇曳的花朵一样，说不出的美。她微笑着向在场的人一一问候，唯有到达西先生的时候，伊丽莎白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达西先生看到伊丽莎白对自己冷淡的样子，越觉得苦涩难当。

“伊丽莎白小姐，你父亲除了那一块以后将会由柯林斯先生来继承的土地外，还有没有其他的进项”在打牌的时候，凯瑟琳女士一点儿也不委婉地直接问伊丽莎白。她认为，既然外甥费兹威廉已经迷上这位小姐，那她应该履行作为其长辈的职责，帮外甥打听清楚这位小姐家庭的具体情况。

伊丽莎白和丽迪雅对视了一眼，然后伊丽莎白平静地回答，“我父亲还开办了两家工厂。”

“哦，开了两家工厂，是什么类型的工厂？你们父亲有着稳定的土地收入，怎么还会想到去开办工厂的？要知道，这一行当虽然收入高，可也并不太安全，早些年，报纸上到处充斥着工人罢工闹事的新闻。”凯瑟琳女士轻摇着羽毛扇，继续提问。

“凯瑟琳女士，我父亲开办了一家纺织厂和一家蒸汽机厂。其实开办工厂的目的，是为了我们姐妹，因为家里的女儿多，父亲绞尽脑汁想要为我们准备一份体面的嫁妆，所以才会这么干的。而且父亲说那些工人们并不像报纸上描写的那样粗鲁无礼，他认为他们多数人都非常淳朴，只要你好好善待他们，他们就会努力、认真的工作。”伊丽莎白用饱含感情的声调说着班内特先生的事。

柯林斯先生也有一种与有荣焉的兴奋，他觉得伊丽莎白说得过于简洁了，连忙向凯瑟琳女士补充，“是的，据说班内特先生非常有名望，他的两家工厂的收益都很好，而且班内特先生在对待工人方面做得非常非常仁慈，因为这个缘故，他年初的时候专程去了伦敦，由国王陛下授予了他爵士勋章，现在该称呼他为班内特爵士了。哦，对了，班内特爵士的两家工厂都挺有名的，一家叫长春花纺织厂，还有一家名为斯其萨蒸汽机生产加工厂。”

‘啪’地一声，达西先生的手撞到了桌檐，他手里的牌掉了一地。达西先生新厂的蒸汽机就是从斯其萨蒸汽机生产加工厂订购的，当初他听博尔顿先生说起那家厂的主人是姓班内特的时候，他一点儿也没想过会是自己认识的班内特。

“达西，你也太不小心了，你们这局非得重来不可了。哦，伊丽莎白小姐，我还听说，你们家那个已经订婚的姐妹，她的未婚夫是个贵族，是吗？”

“是的，玛丽的未婚夫是杜波伊斯男爵。”

“那想必你们父亲为你们准备的嫁妆也十分可观∥颐懊粒梢愿嫠呶揖咛宓那榭雎穑俊笨张肯胍肺室患碌氖焙颍惶峁寺撬说母惺堋

当着小姐本人的面问这个太过私人的问题，伊丽莎白和丽迪雅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互相看了看，都没有说话，场面冷了下来。

费兹威廉上校也想要知道答案，他觉得如果他下定决定的话，这方面毕竟会关系到他的未来，所以他没有开口，静等着答案。

夏绿蒂干笑着为朋友解围，“班内特先生刚刚在伦敦买了一幢大房子，不过我猜测上万英镑总是有的，是吗，丽萃？”

“上万英镑？”柯林斯大叫着站了起来。虽然知道了班内特家的富有，但他一直没把这些和小姐的嫁妆联想起来。现在知道了这个数字，柯林斯瞬间想起，自己曾与上万英镑这笔巨款擦肩而过，不免又惊讶，又遗憾。哦，不！他是虔诚的基督教徒，不可以有贪婪的妄想，更何况他现在妻子温柔体贴，家庭幸福温暖……柯林斯先生默默为自己刚才的想法忏悔。

德?包尔小姐大声咳嗽了几下，凯瑟琳女士马上关心起自己女儿的健康，不再深入追究这个话题了。

达西先生整个晚上，都没说什么话，凯瑟琳女士曾好几次要求他多说一些话，也没有起到什么效果，他一直神色黯淡，有些委靡不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