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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出征登州（第2页）

孙元化招来了自己的家丁头头，示意大家出了正堂，试射一下这把火枪。

3o步的距离，一具后金鞑子常穿的皮甲用木架撑起来作为靶子使用。

随着一声爆鸣，一阵烟雾缭绕，远处的那个枪靶已经被弹丸的动能击倒在地上。家丁上去取回了那件皮甲，赫然现弹丸已经一穿两孔，正面射入，背后射出，家丁随即回到弹道处，花了不小的力气，才把那颗变形的铅弹从砖墙里挖了出来。

“德明，你看这枪的火药是不是比我配比的那种烟雾要小不少？可能这火药也比咱们的要好上几分的。”

孙元化试完了枪，又领着众官将回到了客厅坐定下来。

“观甫，你看这事应该如何处置啊。你那外侄，前几日可是在鼓楼很是夸耀了一番啊，消息都传到我巡抚衙门来了。”孙元化依旧在摸索着手里的米尼步枪，一边对着登莱总兵张可大出了询问。

“大人，下官疏忽管教了，下官已经将外室修离了，至于那外侄就送去给什么元老会自己处理吧。抢夺下来的财货，能寻回的就寻回，寻不回的就折价赔偿，必不会让这元老会以此为理由来攻伐我登州城的。”

张可大是万历二十九年的武进士出身，一路擒拿劫贡船的贼人，击败入犯的倭寇，击破白莲教升职到了登莱总兵的位置。一路真刀真枪的拼闯出来的战功，张可大并不是很卖所谓元老会的面子，尤其所谓元老会还是以华夏遗族的身份出现的。不过这次张可大这边确实是理亏的一方，因此张可大毫不犹豫把没能生育子嗣的外室给撇了出去。那个外室的侄儿靠着张可大的名声也是做了很多的欺男霸女，强买强卖的行当，没想到这次竟然敢半路劫道杀人夺财的恶行都做出来了。再不割舍掉，那就指不定引出更大的祸事来。

孙元化朝着准备站出来插话的陈继盛摆了摆手，“观甫，人家可是折了2o名精锐家丁，还有百多名的商户、水手被抓，被拿。你打算如何如何善后，那个元老会的损失清单，王波和陈继盛都给了我一份。不算那些新奇的番货，单单是那些玉石，珍珠，文玩就是几万两的银子。事情出在你这里，那就当由你负责处置妥当。”

张可大应了诺，便打算走出正堂，回营去办理此事。

陈继盛当即开口质疑道：“如今元老会的十数艘战舰就在水寨之外，随时可能开炮走火。敬请哪位上官亲自走上一趟，前去安抚一二。实话实说，我皮岛水营加上登州水营也肯定不是其敌手，如若引起战火，元老会只要封堵登州往皮岛的粮饷，我皮岛的败亡就在旦夕之间啊！”

站在陈继盛下的王波也是上前行了一礼，对着孙元化禀告道：“卑下前去李朝采买粮草的时候，听说了几件事，可说与众位上官一听。元老会在江华岛外，只用二十息之间就击沉了一艘新造的千料运兵船。当时现场有十数艘李朝大小兵船在场，这事必然做不得假。更早前，元老会用了半天的时间就击破了李朝全罗右道的水营，整个水营从营使向下2ooo余人全部或被杀或被俘，无一幸免。这件祸事有珍岛郡郡守，齐班县县令分别向李朝的李倧大王做了汇报，也是可以确信的消息。可叹的是，水营被击破，竟然是因为水营的巡逻舰只，参与了济州岛的奸商豪绅掳掠岛上女婢贩卖到大明或者倭奴国。”

张可大听到王波的汇报，调转了身子，对着王波质询起来，“攻下水营，那元老会战损多大？战亡多少，负伤几何？又有几多致残退役的？一一道来，你既然会问询元老会战事，必然会打听清晰的。”

王波自嘲的笑了笑，“这消息传来，卑下也是不怎么相信的，但是手下亲随赌咒说整个战事不过一个时辰就结束了。水营里面有被掳去做劳力的当地李朝百姓数百人，都是亲眼所见。元老那边只阵亡4人，致残3人，轻伤2o人，阵亡的当场就置办了棺木做起法事，最后是连同棺木一起运回济州岛的。被击杀的李朝水兵也当场做了些法事，烧成骨灰装罐子里也带回了济州岛，据说是要用他们给阵亡的战士永世做护卫。这些事情水营旁的珠蚌村，一众乡老都有被邀请参加了丧葬仪式，另外此次商队的有些水手、商户也在水营里观瞻了一番。这支从登州出前去倭奴国镰仓港做买卖的海商是被元老会劫走了的，就在元老会袭击全罗右道的水营那天。售去倭奴的货物被元老会买去由专人售去了镰仓，元老又指示海商头目带着元老会的商品前来我登州卖，如今被劫的就是这一批人手。”

孙元化原对于元老会只是不想节外生枝多出事端来。未曾想到元老会真的这么能打！尤其是提到的只用了2o息就炸沉了一艘千料兵船，对于孙元化这位明末知名的技术性官员来说，简直就是挠到了痒处一般。历史上，就在今年登州的孙元化请来了一批葡萄牙的军事教官前来负责教授铸造火炮，操作火炮的经验。

孙元化望向下的登州知府朱大典，见其眼观鼻，鼻观心不做任何表情，只得将目光看向张可大。

张可大此时正是一副惊诧的神情，看到孙元化的目光看了过来，脸色又阴沉了三分。张可大对着孙元化抱了一拳，“大人，我这就去将商队众人清点一番，等下就由大人带卑下交还给元老会。”

孙元化右手揉了揉太阳穴，叹息的说道“观甫那就去回，赶紧将赔偿的财货和羁押的商人们送过来。我将随同陈副总兵一同去见一见这元老会，看看他们究竟是什么来路。你可带兵守好水寨，莫要吃了偷袭。”

张可大领着亲随快走出了巡抚衙门。孙元化盯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转头叮嘱了王波几句，打他去通知元老会。

孙元化对于大明这艘四处漏水的巨舰处境非常的忧心。

先是出了后金鞑子的老奴，然后就是各种民变蹦出了无数的反贼，王二、王嘉胤、王大梁、张存孟、王之爵、高迎祥、罗汝才，现在又跳出了元老会这么一个过江龙似的海外来客。

如今的大明外有敌寇，内有家贼，再加上天灾不断，民生凋零，国帑不足，当今的天子却又是位心性不定的少年君王。刻薄寡恩，性情急躁、猜忌多疑、刚愎自用，恶劣的性格完全遮掩了崇祯的勤奋勤勉。

作为一名技术型的官员，孙元化依靠一手精湛的筑台铸炮的手艺，再加上官员举荐升职到现在登莱巡抚的位置上，已经近乎到了孙元化的官位上限，很难再有提高了。

孙元化其并非东林党的人；又没有考中过进士；虽然其尊师徐光启退隐之后，在崇祯元年奉召复职礼部右侍郎，又一路晋升至礼部左侍郎、礼部尚书，可惜终究是年岁已经古稀，随时可能仙逝，主管又是礼部这个清贵的衙门，对于孙元化顶多也只有一些举荐的作用。

孙元化万事求稳的态度，根本就不受急功近利的崇祯所喜爱，能够升职到现在这两州巡抚的位置已经是多方协力的结果了。

孙元化此刻正是满头雾水，思索不到出路的时刻。半年之前孙元化借由恩师徐光启的关系邀请、雇佣了葡萄牙的军事教官前来登州传授铸炮，用炮的技能。

现在这群炮战凶猛的元老会出现在了葡萄牙人之前，孙元化自然是不会放过，必然要去观瞻一番的。毕竟相对于西夷，自然是同种同族，一样是炎黄子孙的元老会更加容易得到孙元化的认可。

虽然孙元化在恩师徐光启加入天主教之后，确认了天主教能“补益王化，左右儒术，救正佛法”后，也于天启元年（1621年）受洗加入了天主教。但是自古以来的华夷尊卑的观念那可是刻进骨子里的东西，根本不是这区区的宗教就可以轻易改变的。

恩师遍览华夏历代先贤古籍编撰的《几何原本》，偏偏要用一个从来没听说过的国家里一个莫名其妙的名字来署名。这件事情让孙元化非常的难以理解，对于天主教的印象也愈加的反感。

原本孙元化就把天主教作为一种补益王化的手段来看待的，如今因为《几何原本》这件事情，更快的疏远了天主教徒。对于天主教也就只剩下利用之心，毕竟不管是火枪，还是大炮，亦或者是海船，西方夷人的技巧都是很不错的。

虽然西夷几乎没有理论知识的积累，但对于已知事物的精细应用和改良那还是非常擅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