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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几乎登时就清醒了过来，高明红这么说，就是变相地给了他和高静阳一条活路，这意味着她的态度不再如昨天那么qiang硬。他糙糙收拾了一番，就驱车前往跟高明红见面。他们约的地方是在一个环境很别致的中餐厅里面，他将车子停在路边，就走了进去。他是比约定的时间早了几分钟到的，是希望尽可能地给高明红一个好印象。可是没想到他刚到了餐厅里面，就看见高明红已经坐在了那里，一个靠窗的位置，身后是一束很漂亮的百合花。

  高明红也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三十来岁正是一个女人最好的时候，青net的尾巴还在，身上又多了一分年轻时没有的韵味。她双臂放在餐桌上，手背托着下巴朝他扭了过来，看见他也没有作声，只是又把视线转向了玻璃外头。

  高镇宽挥手拒绝了服务员的引领，自己径直朝高明红这边走了过来，他的额头上还贴着创可贴，昨天他们闹得那么僵，今天的见面难免有一些尴尬。他在对面坐下，笑了一下，说：&1dquo;你来这么早？”

  &1dquo;醒得早，没什么事qíng做，就早点过来了。”高明红显然也没打算跟他说多少话，转身从后头的包里掏出了一张纸来，说：&1dquo;以前的那张协议书不作数了，照你的意思，我昨天手写了一份，你看看行不行，如果可以的话再打印出来，咱们再去民政局办手续。”

  高镇宽接了过来，全是高明红手写的，字迹有一些潦糙，布局也很凌乱。他看了一下，高明红果然也没有心软，纸上写着，他现在住的那套房子和家里的存款，还有车子等，高明红都要了过来，基本上就等于叫他净身出户。

  这些条件并不算过分，其实高镇宽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打算自己净身出户了，即便高明红不知道他跟高静阳之间的关系，他也打算尽可能地补偿她，这是他对她的亏欠。

  &1dquo;房子我知道都是你买的，我没出一分钱，我的车子也是你送的，家里值钱的东西我的也不多，可是你说了，我提什么条件你都答应，除了你现在开的那辆车子我不要，其余的我都要，没意见吧？”

  高镇宽便把那张纸还给了她，说：&1dquo;我没意见。”

  高明红似乎有些吃惊，又似乎这一切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她知道她提的这些条件高镇宽都会答应，只是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痛快。她&1dquo;哦”了一声，便将纸条收了回来，说：&1dquo;我包里u盘有这协议的文件，待会咱们到律师所打印出来，签了字咱就去民政局把离婚证办了。”

  &1dquo;我想加一条。”高镇宽说：&1dquo;我想在后头写上，我要阳阳的监护权。”

  &1dquo;那不可能，有老爷子在，有我在，怎么着都轮不到你来当监护人，不是我不同意，法律上这也行不通。”

  &1dquo;我现在是他法律意义上的养父，咱们就算离婚了，我也有这个权利。”

  高镇宽一句&1dquo;养父”似乎惹恼了高明红，她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似乎是想到他对她的背叛和欺骗。可是她到底是忍住了，冷笑了一声，说：&1dquo;你这么痛快就同意净身出户，就是为了这一条？”

  高镇宽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了，沉声说：&1dquo;这条件我昨天就跟你提了，我以为你同意&he11ip;&he11ip;”

  &1dquo;好。”他没想到高明红竟然一口就应承了下来。高镇宽追求的可不只是她口头上的一句&1dquo;好”，他继续坚持说：&1dquo;我想在离婚协议书上注明这一条。”

  高明红却没有回答他，而是把视线转向了玻璃外面。高镇宽有些微微的尴尬，离婚不是儿戏，他也理解高明红此刻的心qíng，不敢也不愿意bī着她，这是大清早，餐厅里人很少，只有那么两三对人，他坐在那里沉默了一会儿，说：&1dquo;先点点菜吧，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坐在一块吃饭。”

  &1dquo;你还记得这个地方么？”

  高明红忽然扭回头来，淡淡地注视着他。高镇宽愣了一下，仔细想了一会儿，模模糊糊觉得这地方似乎似曾相识，曾经来过。可是这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他皱起了眉头，却听见高明红幽幽地说：&1dquo;这是咱们相亲的时候，第一次见面的餐厅，就是现在这个位子。”

  高镇宽一下子就愣住了，这似乎是很久远的回忆了。他第一回跟高明红见面，只是因为一个长辈的介绍，说要给他介绍个对象，家庭什么的都很不错，他只是碍于长辈的面子，才答应跟高明红见了一面，见面的这家餐厅，似乎也是随意定的，因为离他住的地方不远。

  &1dquo;我记得第一次看见你，也是我来得早，我坐在这儿，透过玻璃看见你从外头走过来，穿的是白衬衫和西装，却没有打领带，虽然一开始只见过你照片，没见过你本人，但是我一眼就认出你来了，当时就想，果然是个军人，走路的架势跟老爷子有几分相像。我一直没好意思跟你讲，其实我当初看到你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就是你了，我可能也喜欢过很多的人，路上也遇见过心动的陌生人，可是要结婚的话，就是跟你了。”

  高镇宽听了这样的话，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似乎愧疚更多一些，可也有些伤感和怅然。高明红又将头转向窗外，说：&1dquo;早知道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的，当初就是死我也不会跟你走到一块去&he11ip;&he11ip;”

  她说着，忽然站了起来，说：&1dquo;现在也到了上班的时间了，咱们还是走吧，先去律师事务所，再去民政局。”

  &1dquo;吃一点再去吧。”

  &1dquo;不了，走吧。”高明红说着就挎起包，挪开椅子往外头走，高镇宽只好跟了出来，他们各人开着各人的车子，一路到了区的律师所，高明红照着他的要求加上了那一条，要签字的时候，她却突然说：&1dquo;高镇宽，我真是被你伤透了心。”

  高镇宽愣了一下，以为高明红是反悔了，可是高明红说罢立即就签了字，协议书一式两份，他刚签完高明红就抓起了一张，放进了她挎的包里面。律师所就在民政局的旁边，走几步路就到了，他们进门的时候，正好碰上了一对人，似乎是刚领了结婚证出来，那个男的对那个女的说：&1dquo;宝贝，这回你可真就是上了我的贼船啦，哈哈哈哈。”

  那个女孩子就满脸是笑地追着他打，高明红鼻子一酸，眼圈就红了。他们到了离婚登记处，把需要的材料和照片就jiao了上去。离婚申请高明红早在没现高静阳和高镇宽事qíng的时候就已经jiao上去了，接待他们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看了一眼他们的材料，就说：&1dquo;材料都齐全了，我就再问几个程序xing的问题，你们两个是不是都有行为能力？”

  高明红点点头，说：&1dquo;而且我们也是自愿的，没有外来gan扰。”

  &1dquo;那关于财产和子女的问题是不是已经处理妥当？包括子女归哪一方抚养；抚养费的负担是否合理；抚养费给付办法是否妥当；双方协议的内容是否有利于子女的健康成长。

  财产方面，包括对双方夫妻共同财产分割是否合理；双方对个人财产有无纠葛；共同生活所负的债务是否已经清偿；如果共同财产不足清偿，那么今后如何清这些问题呢？”

  &1dquo;财产分割问题都在协议书里头了，都没问题。我们也没孩子。”

  高镇宽一眼，说道：&1dquo;我们有个养子，关于他的抚养问题协议书里头也有详细的说明。”

  那服务人员看了一眼，最后问：&1dquo;那你们有没有商量过，离了婚之后，如果一方生活确有实际困难，双方是否就经济帮助问题达成协议？”这一个问题似乎是针对男人问的，因为那服务人员说着就抬头看了高镇宽一眼，高镇宽正要回答，就听高明红说：&1dquo;我不需要任何援助，我能养活我自己。”

  高镇宽看着高明红那一张倔qiang而冰冷的脸，喉咙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说话，觉得他欠了她太多，或许根本无法弥补。

  两个离婚证书了下来，高明红接过来扭头就走，高镇宽赶紧跟那服务人员说了一声&1dquo;谢谢”，就赶紧追了出来。高明红走得很快，他边追着边喊道：&1dquo;明红，谢谢你。”

  走到台阶下面的时候高明红忽然停下脚步，看着他说：&1dquo;高镇宽，你对我很残忍，你知道么？”

  &1dquo;对不起。”高镇宽自内心的愧疚和感激，说：&1dquo;终归是我对不起你。”

  &1dquo;你对我的伤害，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够抵消掉的，也不是金钱和财产可以抵消掉，无论我怎么做，这辈子你都欠着我。”

  高明红说罢，叹息了一声，就与他擦肩而过。有那么一刻，高镇宽心里头微微触动，想拉住高明红，再向她道一次歉，再向她道一次谢。可是他稍微犹豫了一下，等他再将手伸出去的时候，便只抓了个空，高明红挎着包往大门外头走，高跟鞋&1dquo;噔噔”作响，单调而yīn冷。

  他们终于到最后，也算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尽管彼此都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高镇宽在原地站着，眼看着高明红上了车，然后渐渐开出了他的视线，心里头沉沉的，看了一眼上头的天。

  如今，他终于像他曾经许诺的那样，除了高静阳，就一无所有了，没有家，没有房子，没有钱，有的只是一个青年男人火热的，偏执的爱qíng，和他用人生换来的自由。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高静阳似乎还没有起来，声音迷迷糊糊的，回道：&1dquo;喂？”

  心中的yīn霾仿佛陡然消散于无形，高镇宽嘴角微微提了起来，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嘴巴周围的胡茬子让他看起来更迷人，他的眼睛都含着爱qíng的光彩，疲惫而温柔地叫道：&1dquo;阳阳&he11ip;&he11ip;高静阳。”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说：&1dquo;现在我可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了。”

  第137章在一起

  他长长吐了一口气，说：&1dquo;现在我可真的什么都没有，只有你了。”

  手机那头高静阳似乎一下子坐了起来，着急地问：&1dquo;你，你跟我姑姑&he11ip;&he11ip;”

  &1dquo;从现在，我就不再是你姑父了。”高镇宽笑了出来，说：&1dquo;你姑姑做了妥协&he11ip;&he11ip;我想叫你第一时间知道。”

  高静阳握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心里头又喜悦又难受，似乎还有一些迷茫。他怔怔地往窗外头看了一眼，太阳才刚刚升起来，金huang色的光芒照在小区的院子里头，天上薄薄的云彩，似乎也泛着一点点橘色的意味。他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应该说些什么，毕竟这是他做梦也不敢奢望的美好结局，尽管这结局尚不明朗，不知真假，可却带给他无限希望与曙光。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哭还是该笑，可是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说，他又怕他姑父不知道他此刻的喜悦与感激，他就有些着急了，只听见男人急切地说：&1dquo;我现在很想见到你，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