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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冉宇桐从三岁开始就跟在裴书言屁股后面跑,明明是个爱玩闹的性格,但裴书言给他当哥时,给他当男朋友时,他都无比顺从听话。或许是无条件地相信,或许是只愿意听这一个人的话。

  分手那天,算是他头一回反抗,他不依,逼裴书言说清楚,他说你让我好好长大,却连个理由都不给我,要我怎么释怀。

  我不值得明明白白被放弃吗?

  但他最终没有等来答案。裴书言的沉默、无力、酸楚、哀恸在两人的眼泪里晕开,冉宇桐没见过他哭,当下的反应竟然是,算了吧,我让他为难了。

  冉宇桐噙着泪,泄愤一般咬向他的右肩,嘴里渗出甜腥,却中和不了心脏抽痛的苦。

  “裴书言,我答应你。”

  “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剧痛从膝盖散向四肢百骸,他在雨中拖着身体,走得毫无灵魂。

  他摔了跤,却无论如何都爬不起来,咸涩的雨水淹没成海,他呛着水,在剧烈的咳嗽中濒临窒息。

  “冉儿!醒醒!冉儿!”

  冉宇桐再睁开眼时,窗外已漆黑一片,但寝室却亮如白昼。

  室友温南正踩着凳子站在他床边,见他醒了,刚才晃他臂膀的手,才又握回床栏。

  “你咋啦?不舒服?”温南一着急就爱上脸,现在的他正顶着两个红脸蛋,好似一个忧心忡忡的圣女果。

  棉被里的热水瓶早已凉透,取而代之的是未落的冷汗,黏腻潮湿。

  冉宇桐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黯然摇了摇头。

  “做噩梦了。”他说。

  “是不又腿疼啦?”温南扶着爬梯弯腰蹲下,从桌上给他递来一个热水袋,“我才从水房回来,就听到你呼吸很急,好像快喘不上气一样,可把我吓坏了。”

  丝缕热意重渗进皮肉,冉宇桐平躺着缓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道:“空调……你关了?”

  “是啊,其实我也刚从图书馆回来没一会儿,现你没去上班,就猜你肯定是腿疼了,腿疼还开空调呢,那我能不关吗?”

  冉宇桐听他絮叨觉得可爱,又为他关照感到暖心,便朝温南浅浅一笑,末了说了句谢谢。

  “哎呀别这样,冉儿你笑起来实在有点帅过头了,你老这样我会心动的。”

  冉宇桐知道他在打嘴炮,顺着他玩笑道:“心动吧,以后哥哥对你好,忘了你那数学系的白月光。”

  温南原本双手扒着床栏,不老实地在椅子上扭来扭去。听冉宇桐打自己,朝他瞪起小鹿眼,哼哧哼哧又把空调开了。

  “冉儿你没有心。”

  “你在我伤口上撒盐。”

  “唉,算了,你们从小到大都不缺人追,哪会懂心里有个白月光的苦啊。”

  苦?

  是莫名其妙被迫中断的苦?还是夜夜梦魇不得其解的苦?又或者是在那所他们本应一同吃饭、自习、打球的里,独自捱过三年的苦?还是即便有缘重逢,也不该向前更不敢向前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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