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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相国寺烧朱院那个大和尚卖的炙猪肉。”

  她果然好奇，低目看了看。我一边解开包装一边解释：&1dquo;我购画之处就在相国寺旁。议妥这事后天色已晚，我想起昔日公主提过烧朱院的炙猪肉，便想等到天亮，买一块鲜的给公主，遂应友人相邀，留宿一晚。今日天还没亮我就去了烧朱院，等着烤好第一块，便买下给公主带回来。”

  她立即问了一个她关心的问题：&1dquo;你见到那大和尚了么？他长什么样？”

  &1dquo;很可惜，没有。”我叹叹气，&1dquo;他生意做大了，人的架子也大了，现在的猪肉都交给徒弟烤，自己轻易不见客。”

  &1dquo;哦&he11ip;&he11ip;”这答案令她怅然若失。

  我趁机递给她一小块竹签穿好的炙猪肉，她亦接过，仔细看看，又嗅了嗅，似乎准备品尝，那神情看得我不禁笑起来，她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原本是在生气的，于是又羞又恼地把那块猪肉掷于地上，&1dquo;呸”了一声，复又坐下扭头不看我。

  四周响起零零碎碎的轻笑声。公主怒道：&1dquo;笑什么笑？都给我退下！”

  众人衔笑答应，行礼后相继退出，只有嘉庆子未走远，还在门外伺候。

  见室内只剩我与公主二人，我才搁下炙猪肉，认真向她告罪：&1dquo;此番臣在外留宿，未先求得公主许可，其罪一；擅离职守，未及维护公主，其罪二；逾夜未归，令公主担忧，其罪三。臣确已知罪，可向公主保证，以后不会再生这样的事，还望公主恕罪。”

  我等了等，见公主一动不动地，并无应答的意思，于是又道：&1dquo;公主既不肯宽恕臣，请容臣暂且告退，待安置好所购书画，再除冠跣足，过来向公主长跪请罪。”

  言讫，我退后数步，再转身欲出门，先前沉默的公主却忽然疾步冲来，于我身后搂住了我腰。

  我不由一颤，步履停滞。门外的嘉庆子听见声音，回眸一顾，也是被吓了一跳的样子，红着脸转避开。

  &1dquo;我不是生你的气，”公主紧紧搂着我，将一侧脸颊贴在我背上，低声道：&1dquo;我是怕再也见不到你了&he11ip;&he11ip;你外出的这天，我在这里真是度日如年。倘若你离我而去，我宁愿下一刻就此死去。”

  我默然僵立着，暂时未作任何回应。她的悲伤像夏季不期而遇的雨，再度打湿了我的心情。一抹莫可名状的伤感与她的泪水一起，循着我衣衫纹理，逐渐洇入我心间。

  芦雁

  1.芦雁

  整理礼品的最后一刻，我犹豫了，目光在崔白那卷《芦雁图》上游移许久，终于还是把它拣了出来，没有与其余书画一起呈交御览。

  秋和与崔白之事今上或许无从知晓，但皇后心中有数，这幅画中之意，她必一览即知，而秋和身份今非昔比，崔白余情被皇后知道，总是不好的。

  这批礼物得到了帝后的赞赏。公主与驸马入宫贺岁时，今上特意提到这些书画，含笑问李玮：&1dquo;公主宅献上的书画，都是你选的么？”

  李玮颔称是，今上与中宫相视而笑，目露嘉许之色，道：&1dquo;都挺好。徐崇嗣画没骨花功力日益精进，郭熙的四时山水也令人耳目一。”

  李玮并不知我调换他所呈书画之事，听今上如此说，便愣了愣。

  而皇后亦于此时对他道：&1dquo;想来都尉对翰墨丹青甚有心得，如今所择皆是精品。徐崇嗣成名已久，宫中他的作品倒也有几幅，而那郭熙的画往日甚少见，颇有意，都尉是从何处寻来？”

  李玮惘然不能语，我立即朝皇后欠身，代他答道：&1dquo;都尉见过河阳郭熙画作，常赞他善画山水寒林，近日听说他移居京师，便命臣去寻访，因此购得他作。”

  &1dquo;都尉博涉广闻，不以画者声名决取舍，知选今人山水，可谓眼光独到，非常人能及。”皇后笑赞李玮，又转而问我：&1dquo;那郭熙性情如何？”

  我说：&1dquo;温和谦逊，待人接物彬彬有礼。”

  皇后遂向今上建议道：&1dquo;郭熙山水并不输诸位画院待诏，运立意，尤有过人之处，不如召入画院，让他于其中继续历练，假以时日，必有大成。”

  今上颔称善，唤来勾当翰林图画院的都知，将此事交代下去。

  从宫中回来后，李玮几次三番欲言又止，犹豫了一天，终于在次日晚膳之后将此事提出来问我：&1dquo;徐崇嗣与郭熙的画，是先生添入礼单中的么？”

  我承认，和言对他道：&1dquo;丹青图画，不必事事崇古。若论佛道、人物、士女、牛马，的确近不及古，但若论山水、林石、花竹、禽鱼，则古不及近，国朝画者胜前人良多，徐、郭二人便属其中佼佼者。选他们的作品，亦能惬圣意。”

  他迟疑着，又问：&1dquo;那我所选那些，先生也献上去了么？”

  我稍加斟酌，还是如实相告：&1dquo;王羲之、张萱、李成的尚在宅中，其余几幅一并送入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