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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翻涌。
闷热夏风裹来一股潮湿黏腻的气息。
蓊郁枝桠在灰蒙蒙的天幕下摇成绿浪。
不多时,滚雷在浓云里响起,豆大的雨点泼珠般砸向地面。
将傍晚的城市罩上一层空濛厚重的水纱。
街道行人匆匆,一辆奢华内敛的商务车拨开重重雨幕驶进旁边不起眼的小巷,绕过坑坑洼洼的窄道在巷尾角落处低矮的瓦房前停下。
继而车门打开,走出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
他撑一把透明雨伞,乌发朗目,松姿秀颜,清泠泠出现在这破败的深巷里,像开在颓靡光景一簇清丽惹眼的白棠花。
大概隔壁住户也看出了来人与这里的格格不入,撩开窗帘悄然打量。
只见蒙蒙视线下,青年踏过积了水的石砖走到瓦房矮檐下,敲响面前老旧的铁门。
住在这条巷子里的人都知道,铁门后住着个可怜的年轻人。
父亲嗜酒好赌,母亲常年卧病在床,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撑起家庭重担。
前不久两口子相继过世,却又留下巨额债务,每天都有不同的人上门催债。
这位温雅的青年是催债人也或未可知。
似乎同样想到这一点,青年在敲了几下没有回应后停止叩门,往左侧墙皮剥落被红漆涂上“还钱”二字的墙面深深看了一眼,嗓音清润道:“我是岑助理,之前见过几面。”
他说完,静静地等候在屋檐下,素养耐心地像在等一盏清茶泡开。
雨势越来越大,雨珠断了线似的从房檐坠下,噼里啪啦砸在青年脚边,溅湿他干净修整的裤沿。
过了大约五分钟,铁门终于打开,一个身形清瘦,面色阴鸷的男生出现在岑霁眼前。
他眼尾狭长,五官轮廓锋锐流畅,有种凌厉的帅气,就是黑眸浸满了冷意,语气也凉森森的,像被冰捂过:“我说了,不用来找我,我不会跟你们回去。”
岑霁听到这句话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在眼角漾起清清浅浅的笑意,只笑意中颇带了些苦恼。
“那能让我先进去避一避雨吗?雨下得太大,我的衣服快要湿透了。”
男生不语,手搭在门把上半掀着眼皮漠然地望着他。
屋外风势强劲。
裹挟着雨丝将门口的树吹得东倒西歪,也因此青年手中那柄伞显得摇摇欲坠,不堪遮挡。
西装两侧被洇湿,收束在腰腹的白衬衫也未能幸免,湿湿地贴着皮肤,描摹出一截漂亮的腰线。
而跟他一同来的那辆车,不知什么时候驶离了视野。
“随意。”
男生移开视线,冷冷丢下两个字,转身进了屋中。
岑霁说了声谢谢,将雨伞收拢。
雨水顺着伞骨往下滴淌,他把伞挪开一些,搁靠在门脚,不让水流进屋子里。
其实这个地方不是岑霁第一次来。
算上这一次,他和这名叫陆野的男生一共见了四次面。
作为顶级豪门贺家前不久找到的真少爷,陆野自出生起就身世坎坷,颠沛流离。
先是被抱错,接着流落孤儿院,再然后被一对家境不错的夫妻收养。
可惜没多久那对夫妻破产,妻子身患重病,丈夫又染上恶习,生活每况日下,最后欠了一屁股债,不得不搬进贫民窟。
今天是岑霁代表顶头上司贺总来接真少爷回家。
贺总事务繁忙,抽不开时间,因此这个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一直跟进这件事的岑霁头上。
岑霁走进屋子,陆野当他不存在一样自顾自蹲在地上捣鼓手里的东西。
岑霁注意到那是一些修缮用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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