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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6章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第1页）

马也是同样如此，在面对这种不要命的攻击时，很轻松就判断出合适的战斗方法：先采取防御，不和阎行力敌，等待他这一波攻势缓慢之后，就可以动防守反击，一举拿下阎行！

没办法，他太了解阎行了，他俩的战斗风格几乎都一样，是以猛力见长、走刚猛路线的枪将，二人又都擅长骑术，所以在马上的实力都很强。只不过，马的枪法刚中带柔，在巨大的力气加持下，还有着技巧。比起阎行这种纯靠蛮力杀敌的人，是要强了一大截！

果然不出马所料，阎行在不要命的进攻二十多回合之后，体力就不支了：他本来就接连战斗两场，再加上初次和马交锋时，吃尽了苦头，现在的体力确实已经告急了！

阎行一击上挑不中，马抓住机会，快出枪，此枪快到阎行根本反应不过来。马手腕灵巧一翻，阎行手中长枪就被打飞了出去！双方斗将，没有了武器基本上可以宣告失败了，特别是马上战斗，没有武器就跟个活靶子一样！

阎行反应还是有的，在手里长枪飞出的一瞬间，就想拔出腰间佩剑，最起码可以先格挡一下。可他没想到，马的度更快，马等了二十多个回合，就在等这个机会！再次枪出如龙，直接瞄准着阎行的胸口而去！

阎行此刻已经没有任何操作空间了，只能尽全力向一旁倒下去，想要借助重力用摔到来躲过这一击！

可是，马的度更快，长枪穿过了他胸前铠甲，穿过了贴身的衣物，冰冷的枪尖刺到了皮肤上，继而是一种钻心的疼痛，继而就是穿过了骨头，枪尖从后背穿了出来，直接将阎行的身体给贯穿了……

由于阎行刚才是想倒地来躲开这一击，只能说他的想法不错，也确实躲过了一半。让自己的心脏躲过去了，但是马这一枪也正中阎行肚子上，并且直接贯穿。阎行能感觉到自己身体被重创，在倒地的一瞬间，已经有一大口鲜血从口里喷了出来。

阎行倒在地上之后，已经无力起身，一只手捂着肚子上的伤口，满脸遗憾，他只恨自己没有本事为家人报仇雪恨！

马在一击得手之后，也没有继续追击，反而是纵马来到阎行身边，悲哀的看着他，叹了口气：“彦明啊，你不该投奔羌氐的，若你今日不代表羌氐出战，我也绝不会杀你。只是可惜，你投奔了羌氐，你我之间注定是生死仇人！”

马这个语气有点嘲笑、有点同情、也有点难过。嘲笑阎行不知好歹、嘲笑阎行不自量力、也似乎是在嘲笑他傻的可爱。似乎在两个时辰前，阎行也是这样看着程畿，同样也是这样的眼神……

阎行捂着伤口，趁着现在还能说话，他摇了摇头：“苻坚待我不薄，我身死也不足以报答他的恩情。更何况，蜀国杀太子我全家，我和张富之间，也有血海深仇！我们都是各为其主罢了，如今我技不如人，唯死而已！”

马还没来得及说话，阎行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双眼也变得模糊起来，看样子，是要不行了。这种贯穿伤在古代战场上，基本上都没得治。阎行虽然现在还能说话，但他的内脏都已经被穿透，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这时，阎行吐着鲜血，看着马，笑着说道：“孟起，其实，给马腾将军的那封书信，真的，真的不是韩公所写。”马本来还没有太过生气，毕竟他和阎行也是相识多年，也没有深仇大恨，眼看阎行就要死了，他还是挺同情的。

但是，在听到阎行这句话后，马整个人又暴怒起来，手里的虎头湛金枪再次指向了阎行的脖颈，甚至枪尖都已经扎破阎行的皮肤，脖颈上也有鲜血缓缓流出。“你死到临头，还为韩遂这个小人辩解？”

可阎行此时自知回天乏术，根本不在乎这些，他继续说道：“孟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封信真的不是韩公所书。如若不信，我也无话可说。”

“咳咳……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杀了我吧，能死在你手里，也算不枉我阎行这一生！只是，张富小儿，杀我全家，我此生难以报仇，可叹，可惜啊！”

阎行说到最后，神情也有些激动，咳嗽了起来，胸前的伤口有更多鲜血流出。照这个样子，他要是再说几句话，估计直接加死亡了。

马在听完阎行的那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之后，眼神变得复杂了起来，他心里死去的回忆突然都蹦出来，在疯狂的攻击他，让他脑海里又想到了数年前的事情。

以至于他手里的长枪，不知何时也收了回去。他就这样呆呆得坐在马上，看着躺在地上的阎行，没有说话。

“咳咳……”阎行再次喷了一口鲜血。

马才终于开口：“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吧，你的父母、妻儿尚在天水冀城家中，相安无事。太子并没有加害他们，反而每年都会给一些赏赐，足够他们这辈子安稳无虞！”

这次角色转换，变成阎行眼神闪烁了，他瞪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当初，是苻坚告诉他，他的妻儿老小全被张富杀了。哪个时候的阎行并没有怀疑，直到现在，马如此说道之后，阎行终于明白了一切……

过了许久，他终于笑了，笑得非常坦然，豁达，像是心里有一个夙愿完成了一般。最后挣扎得说道：“孟，孟起，替，替我带句，带句话回去，就说，说我活的很好，不，不要，让，让他们担，担，担……”

阎行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还是没有说出口，就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的双眼赫然睁开，但并没有死不瞑目的怨念，反而是一种释怀的放松……

马叹了口气，亲自下马，将阎行的双目合上，站在阎行的尸体前，喃喃道：“好，你放心吧，这句话我一定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