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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子没吭声，呼哧呼哧喘着气，板着脸跟菩萨似的坐在那。陆嘉川却站起身来，从容不迫地说：&ldo;有我在，这顿饭大概也吃不安稳。不如我就先走了，也好让外公清净清净，不用每次见到我都气不打一处来。&rdo;老头子凶他：&ldo;你站住！我让你走了？&rdo;下一秒，老人的目光锐利地定格在周笙笙面上，吓得她脖子一缩，&ldo;你叫周安安？&rdo;&ldo;是！&rdo;&ldo;干什么的？&rdo;&ldo;咖，咖啡店打工的。&rdo;老人的眉头蹙起来不止一点点：&ldo;咖啡店打工的？什么学历？&rdo;她弱弱地说：&ldo;高，高中‐‐&rdo;&ldo;高中？高中毕业？！&rdo;老人嗓门儿大起来，几乎是强势地打断了她的话。周笙笙吞了口口水，补充完整：&ldo;高，高中没毕业……&rdo;&ldo;……&rdo;一屋子人的表情都很精彩。老人忍了再忍：&ldo;家里都有什么人？&rdo;&ldo;家里‐‐&rdo;周笙笙很不想惹他不痛快，可他都这么问了，她也不想撒谎，于是老老实实说，&ldo;家里没什么人。&rdo;老头子看样子快要原地爆炸了。&ldo;我问你家里有什么人，你跟我说家里没什么人是什么意思？拿我寻开心吗？&rdo;周笙笙顿了顿，说：&ldo;您误会了。我父母都去世了，家里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只有我一个。&rdo;片刻的沉默。老头子没有过多评价她的家庭，只抬头看着陆嘉川，一字一顿地说：&ldo;这位周小姐和你条件很不般配。&rdo;这句话已经算是很客气了，较之他先前的语气，简直是温柔到令人感激涕零。可周笙笙没想到的是，这话对于陆嘉川来说竟像是一丁点火星子，点燃了易燃易爆的他。他忽然间一把拉过周笙笙的手，几乎是冷冰冰地说：&ldo;那又怎么样？我爱的是她的人，不是她的学历，不是她的家庭，更不是所谓般不般配的外在条件。&rdo;接下来，几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ldo;嘉川‐‐&rdo;来自孙耀珈的喝止。&ldo;你给我滚！&rdo;来自陆嘉川外公的怒吼。&ldo;大家都少说两句‐‐&rdo;来自不知道是几姨妈的劝慰。以及最后，来自周笙笙打哈哈一样的台词：&ldo;谢谢外公啊，要不是您这么一说，我都不知道川川他爱我爱得这样死心塌地义无反顾。&rdo;&ldo;……&rdo;就在这样的一片混乱里，陆嘉川伸手一把拉过周笙笙，微微一笑：&ldo;那我就不耽误大家吃饭了，你们慢慢吃，我们先走了。&rdo;于是周笙笙就在猝不及防间，被陆嘉川用力地拉出了门，一路拉到了一楼。身后传来孙耀珈的呼声，可陆嘉川破天荒没有理会母亲，只顾向前走。千钧一发之际，周笙笙死死扒着他的手：&ldo;大哥，大哥你等一下！&rdo;&ldo;被人这么羞ru一顿，还能吃得下去？&rdo;陆嘉川反问。她扒着他的手欲哭无泪：&ldo;不是啊，我还没换鞋，我今天为了你穿的我最贵的一双鞋，你好歹让我把它带走啊……&rdo;可陆嘉川一步也不想踏回去了。他站在一楼的楼道口，平静地掏出钱包，塞进周笙笙怀里：&ldo;走吧，买鞋去。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以内，你随便挑，算是报答今天你帮我这个忙。&rdo;这样霸道总裁的举动，还有那只被她颤颤巍巍捧在怀里的鼓鼓囊囊的钱包，这是生平第一次有男性给予她这样慷慨的礼物……可周笙笙病没有觉得开心，她只是站在那昏暗的夜色中，借着外间的路灯光，小心翼翼望向陆嘉川。在这狭小逼仄的空间里，阴阴冷风，寂寂空气，昏暗光线，朦胧阴影。可是没有什么，没有什么能挡住他眼中低低的哀伤。她见过他许多面目，凶神恶煞的，温柔美好的，火冒三丈的，幼稚低级的，可没有哪一刻，他像是现在这样平静又落寞。那眼里的难过并没有变作泪水淌下来，却反倒更像是锋利的刀子，一下一下伤人至深。周笙笙慢慢地攥紧了那只钱夹，另一只手并没有从他的掌心挣脱出来。她用力地回握住他，低声说：&ldo;好，那你带我走吧。&rdo;走进那昏暗无边的夜色里。走进那足以隐藏每一个人心底伤痛的花花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