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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水壺，在辦公區的角落找了個位置，坐下來迎著光看了一會什麼都沒看到。

幾乎是下意識的舉動，方澈起身要去找樓桁……

『我不是來陪你過家家的！』

『認真看協議，不要做多餘的事。』

……

今日往日，樓桁的話都在耳邊迴蕩，方澈捏緊指尖泛白，眼神變得有些渙散無光，他是大大咧咧，卻還是總會被樓桁的話刺痛。

方澈用手機打開手電筒照了好一會，也沒找到刺，對自己又捨不得下狠手，就呆呆坐著，看著傷口泛紅腫起來。

疼得受不了了，方澈自己實在沒有辦法解決，打算去樓桁那兒先碰碰運氣，實在不行就去醫院嘛！

等走到樓桁辦公室的位置，方澈還沒走到門口，卻聽到裡面傳來的兩個人細碎，不太清楚的說話聲。

方澈以為是樓桁在聊工作，便乖巧地蹲在門口的地上抱著膝蓋捏指尖妄圖減輕一點越演越烈的痛意。

可裡面的人卻一點也沒有要結束的意思，方澈稍稍一動腳都麻了，他扶著牆起身，咬著唇嬌氣極了，哼哼唧唧好一會才緩過來。

從門口的位置，方澈悄悄探頭看了一眼，就被那辦公室的場景驚住了。

剛才還冷著臉對他沒有好氣的樓桁，此刻還是坐在那裡，臉上的表情和剛才完法沒得比，嘴角嗜著淺淺笑意，傍晚的餘暉下剛好映在他的臉上。

陽光在樓桁臉上留下一片影子，橘色的光芒切割出特別的線條，連同平日裡那副冷峻的態度都化開了些。

方澈是第一次看到樓桁笑，那個笑容和他半點關係都沒有，坐在他對面的就是帶著自己玩了大半天的周星。

他不難過，只是有點驚訝原來樓桁是會笑的呀。

方澈沒有在門口多站，他忍著指尖的痛意從口袋裡拿出剛才在小溪里憋氣甚至嗆了水才撿到的心鳥蛤，粉色漸變的心形貝殼。

他是想送給樓桁的，現在想想這種東西樓桁怎麼會看得上呀。

「樓隊，那我就先走了。」辦公室里周星的聲音突然近了些。

還在門口愣神的方澈手上一抖，貝殼掉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落地聲，方澈心中一緊，來不及撿起來，就倉皇逃跑了。

他走得很快，在走廊上也不抬頭，更沒注意到前面從屋子裡正好出來的人。

悶頭撞上去，方澈腦袋都撞迷糊了，對方卻還是紋絲不動。

「小豆芽？你怎麼……又哭了？樓隊揍你了？」高俊風語氣從漫不經心到緊張，不過兩秒。

方澈抬頭，對上高俊風那雙漆黑的眸子，他現在已經沒有那麼怕高俊風了，甚至已經習慣了。

「我沒哭，是被你撞的，這是因為疼了才無意識流出的生理鹽水，不是眼淚。」方澈急切地想要證明自己的眼淚和那個人無關，機關槍一樣解釋道。

「嘰里呱啦說什麼呢？這兒不是你呆的地方，跟我走。」高俊風不由分說，一把抓住了方澈的手，想要往外走。

指尖處紅腫的地方被緊緊攥住，十指連心那種尖銳毛骨悚然的感覺直達脊柱。

「唔呃！疼……別這樣。」方澈痛哼一聲，臉色都白了。

高俊風聽到方澈的聲音，瞬間鬆了力氣，茫然轉頭，「怎麼這麼嬌氣，我哪兒使勁了？」

「手指扎到刺了……」方澈泄了氣，說出了實話。

高俊風一怔，這才注意到，他輕嘖一聲，說了句麻煩，竟然拉著人坐在自己的工位上，「老子給你挑出來，這點傷也能哼唧兩句，服了。」

「……」方澈被懟得有點不好意思，小聲說了句，「對不起……」

高俊風眼神波動，一個大老粗拿著小檯燈照著方澈的指尖，拿著一根消毒後的銀針每次下手要扎的時候，方澈的耳朵都要被嚇成小飛機耳了。

「忍著點，我好像看到了。」高俊風擼了擼袖子，方澈咽了口唾沫，身體都緊繃了，卻還是乖乖地點頭。

長痛不如短痛！

那銀針就要落下時，方澈恍惚看到一隻骨節分明，青筋凸顯的手握住了高俊風的手腕。

「集合了。」是樓桁的聲音，有點低啞，帶著天生的掌控者的壓迫感。

高俊風頭也沒抬，「馬上，我給小豆芽挑個刺。」

方澈心頭一跳，那種酸澀又灌滿心尖，他以為自己耽誤衛隊的工作，樓桁不高興了，謹小慎微地抽回手，傻笑勾起嘴角，卻帶著幾分苦澀的討好：「我沒事了，樓隊。我不耽誤你們的工作，我自己弄就好。」

樓桁聞言，臉色微變，垂在腰間的左手握緊了什麼。

「真的？」高俊風沒多想，放下針就要往外走，「那我先集合了啊。」

方澈起身笑著點頭，看著高俊風的背影消失在大廳，他呼吸都輕了幾分，打算離樓桁遠點，省著惹禍。

卻不料，手腕被樓桁緊緊握住：「去哪？」

方澈心裡想了一圈，他平時嘴巴厲害得很，現在卻說不出自己去哪裡。

「我也幫不上你的忙，我去辦公室等你呀。」方澈故作輕鬆道。

門外的人已經集合了，有人喊了一句樓隊，方澈上午被樓桁兇巴巴的樣子嚇到了，他惶恐想要掙開束縛，「樓隊，有人喊你！」

樓桁面色不改，甚至坐了下來，沉靜道：「扎到刺的是哪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