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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回家就是为了放眼镜的，”袭谦颠颠的跟过去，靠在窗框上：“只有写东西的时候才戴着。”看着祁钰依旧收拾着手底下的杯盘，袭谦撇撇嘴，试探的问：“你，不生气了？”

祁钰抬眼，看了看他，哼笑出声，依旧只是清洗杯盘。袭谦曲着食指搔了搔额角，回头看了看枯坐的少年，凑近了祁钰：“时间不早了，你想陪着他一起挨饿？”

祁钰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回过头来看着他，脸上带着浅淡的笑：“食物之于我，连果腹的作用都没有。

袭谦一怔，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在揣测这话的意思，终是想不出什么头绪。他回身看了看只剩下些微弱光线的店堂，扭过头来，对着祁钰耸耸肩“那你总不能让这孩子陪着你挨饿吧！”

祁钰抿了抿唇，从操作间出来，看着依旧倚在窗口的袭谦，径自走到宋哲浩身边：“打烊了，不然先给你哥打个电话，告诉他我们先去吃饭。”

少年看了他一眼，握了拳头，撇过脸去。祁钰轻轻蹙了蹙眉，冲着袭谦招呼：“你推着他！我去换衣服！”

袭谦欢呼一声，忙跑过来推起宋哲浩，脸上谄媚的都能开出花来。感觉到轮椅的挪动，宋哲浩忽然奋起所有的力量挣扎，袭谦错着身子闪躲，不禁唏嘘：“啧啧！怪不得你哥说你脾气大呢！真是！你要再这么呛着毛小心他把你扔了！”

“嗷”的一声似是触到了什么开关，宋哲浩忽然扭过身去，狠狠的照着轮椅后的袭谦就是一拳，袭谦忙撒了把手往后退去，那轮椅在空地上转了一个圈，一个趔趄翻倒在地，紧紧的压在了少年的身上，

少年像是一条搁浅的鱼，在轮椅下不停的翻腾，那轮椅却偏偏捉弄着他，山石一样坐在他身上，丝毫不可撼动。袭谦怔了怔，赶忙跑过去将轮椅扶起来。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少年，他轻轻蹲下身子，皱着眉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

“嘶！”

宋哲浩忽然扑上来狠狠一口咬住袭谦的手背，袭谦猝不及防，被他一下子扑坐在了地上，强忍着疼痛，伸了伸手，却没有推开他。祁钰听见声音跑出来，赶忙把宋哲浩架离了袭谦，宋哲浩却猛地扑在地上，捶着地面嚎啕。

祁钰站在他的身边，弯了腰，轻轻将他放在地上。袭谦依旧坐着，耳边充斥着他声嘶力竭的哭喊，最后轻轻摸上自己被咬伤的手背，低下头喃喃：“对不起……”

少年的声音戛然而止，可双肩却依旧不受控制的耸动，他双臂用力的撑着地面，低着头，额角上似是暴起了青筋，几次挣扎着，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袭谦微微俯下身想要扶他起来，他却猛地挺起身子，然后慢慢曲起双膝，将脸埋在弯起的膝盖上，很久，直到连呼吸声都平复下去。

祁钰轻轻叹了口气，将轮椅扶正。袭谦走过去，攥了攥拳，蹲下身去迎面抱起宋哲浩，将他稳稳的放在轮椅上。宋哲浩始终很安静，除了偶尔的抽噎，没有任何动作，像是忽然掏空了棉絮的布娃娃。袭谦恻然，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额顶，他也不反抗，乖乖低着头。

“走吧！”袭谦握着轮椅把手，深深喘出一口气，勉强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祁钰从后面拿了外套，看了眼地上的毛毯，几不可闻的叹气，将它捡起来盖在了宋哲浩膝的盖上。

三人这才刚要出门，风笛声却忽然响了起来。

袭谦和祁钰抬眼，宋哲浩也缓缓的抬起了头。宋哲卿站在店门口，两颊绯然，呼出的空气大团大团的消散在半空，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对不起……”声音因为急促的喘息还不连贯，他强自的咽了咽口水：“我……回来的……晚了……”

他走过来，将手撑在膝盖上，看着脸上还有些泪痕的宋哲浩，心疼的蹙了蹙眉，立起身来抱歉的冲着祁钰笑笑：“祈先生，给您添麻烦了！”祁钰轻轻摇头：“叫我祁钰吧！”

宋哲卿轻轻点头，又看了看一旁的袭谦：“袭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袭谦有些局促的看了看一直低着头的宋哲浩，嗓音有些发闷：“回来没多久，我们正打算出去吃饭呢！”

“那怎么行！”宋哲卿有些意外，急忙摆了摆手：“已经很麻烦二位了，我这就接哲浩回去，况且……”宋哲卿低头看了看少年，颇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哲浩现在治疗期间，有些东西还要忌口。”

宋哲浩忽然抬起了头，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他愤愤，径自朝门口摇了轮椅。宋哲卿回身急急的叫他，忙不迭的又回头朝着两人鞠了躬：“改天一定登门答谢！”就反身追了出去。

祁钰目送他走远了，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微蹙着眉的袭谦，调笑着哼了口气：“怎么，还因为惹哭了人家小孩自责？”袭谦愣了愣，悻悻的撇了嘴：“才没呢！”转而又张扬的笑了起来，挽住祁钰的手臂：“吃饭吃饭！饿的都快前心贴后背了！”

祁钰看看他，摇着头关了店里的灯，没问他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看见了宋哲卿脖颈上新鲜的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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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锻炼的人们一年四季坚持不懈，即使是到了冬天现在这个时候，依旧有不少的人围聚在广场上。

袭谦走坐在了广场边的一张长椅上，仰头看了看望着远处的祁钰，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祁钰回头，轻笑着坐下了。

“我这人，是不是嘴特贱，特招人烦……”斟酌了良久，袭谦才憋出一句话，把脸埋在掌心里，狠狠地搓了搓头发：“不然，我怎么会惹你生气，还把那孩子气的直哭……”

祁钰微微一怔，看着他颇为苦恼的按着自己的眉心，手竟不自觉的轻轻抚上他的发顶。袭谦感觉到头顶上的温暖，抬头看见祁钰正微蹙着眉微笑，表情违和，蓦然带处一种慈悲。

袭谦就这么怔忡的看着他，从他眼里似是读到了许多流转不去的情绪，千言万语。袭谦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远处忽然响起了悠扬的曲子。，祁钰蓦地敛去了表情，又恢复了清冷。那表情变换太快，袭谦几乎以为刚才看见的祁钰，只是一闪而逝的美丽错觉。

广场上原来四散的人们开始慢慢靠拢，两人一组，面对着面的站好，其中一位一手背后，一手伸出，微微蹲下身子，另一位则稍稍矮了身子颔首行礼，然后两人便手掌握着手掌，胸膛贴着胸膛，在乐曲里错步旋转起来。

整齐划一的步调配合着清悦悠扬的舞曲，在这冬天清冽的深蓝夜幕下，像是一群飞舞的蝴蝶，无拘无束。

袭谦和祁钰两个人都站起身子，望着远处的人群慢慢挪到自己近前。袭谦忽然整了整衣领，呼出一口气，朝着祁钰伸出一只手，脸上带着迷人的微笑：“可以请您跳支舞么……”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只要有人喜欢这个文，我就会坚持下去！

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