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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才是真正的妖，就算沉浮于济济红尘，也能让人一眼看出他不属于这纷扰人间。他将饭菜放在河蚌跟前，河蚌柔若无骨般倚在他怀里，坐相风情万种，吃相却半点不知何为斯文。淳于临的目光却像要滴出水来：&ldo;炸糕已经很甜了，不要再加糖了。&rdo;他的宠爱之意由骨子里渗出来，声音完全没有平日的冷淡疏离。河蚌递了碟子过去，瞪着圆圆的眼睛：&ldo;可是人家就要吃糖嘛！&rdo;淳于临无奈，只得搁了筷子再帮她往炸糕上撒些白糖。河蚌吃完了炸糕，又伸出筷子去夹香草山芋稣，淳于临赶紧用筷子压住她：&ldo;你不能全部吃甜食，先喝口粥，今天的小咸菜不错，来，尝一口。&rdo;河蚌嘟着嘴，委委屈屈地用小咸菜配了一口粥，随后飞速地挟了一块香草山芋稣。淳于临叹了口气，又给她蘸了个芝麻卷。庄少衾同行止真人等俱是出家人，男女之间这等亲密之举实在是很少见，几个人都不好多看。叶甜和容尘子坐在一起，见状倒是极快地瞄了容尘子一眼。容尘子白袍整洁如新，神色从容、目光坦荡。叶甜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完全不在意了，但心中还是有些酸楚。虽然她一直莫名地讨厌这个河蚌，并且讨厌到骨子里，但是容尘子从小到大，真正能称得上喜欢的东西……真的不多。她起身给容尘子添了粥，强作笑颜：&ldo;师哥，今日有什么安排？&rdo;容尘子沉思片刻：&ldo;今日顺着草木灰搜索凌霞镇的三眼蛇，少衾，你细看一下带回的几枚蛇蛋，希望能在近期孵化，找到它们的弱点。&rdo;他话落，见庄少衾埋头作沉思状，无丝毫反应。容尘子心下诧异，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他顿时一股血直冲了脑门‐‐庄少衾的目光直粘着河蚌那双小脚。她用水结了一双鞋子，鞋身透明，足两侧还游动着一尾指甲壳大小的金鱼。那双小足隔着鱼水，又圆润又精巧。偏生她坐也没个坐相，小脚搁出老远，正好交叠放在庄少衾面前。庄少衾两个眼球呼之欲出，他看女人一向只看深沟，从未曾想到一双足可以美到这般地步。那小脚巧夺天工，容尘子心跳骤乱‐‐他知道那握在手中把玩的滋味，那如玉石一般凉滑细腻的质感。心思一动，神魂澹荡。容尘子急忙念了一段清心咒，将目光从那双美足上移开。他清咳一声，再不愿多想。叶甜自然也发现庄少衾在看什么，她走到庄少衾面前，二话不说，一脚跺在他脚背上！庄少衾猛然回神，于众人面前失态，觉得实在是有损自己国师的威严，他也清咳一声：&ldo;蛇卵，嗯，当务之急我们确是需要研究蛇卵。&rdo;他一脸严肃地起身，往外就走，匆忙进了一个房间。诸人沉默良久，还是刘阁老自言自语：&ldo;国师的早饭还一点未用呢，而且蛇卵……真的不在厨房……&rdo;大河蚌一顿早饭要吃一个时辰，容尘子是等不了的，只能领着徒弟和行止真人先行外出寻蛇。淳于临将碗筷收回厨房时，厨子们已经在做午饭了。河蚌的餐具都是淳于临亲自洗涮，并且在橱柜里单独放置，他不愿假他人之手。河蚌却觉得无聊了，她吃得饱饱的，然后她又有点困了。她打着哈欠：&ldo;淳于临，我先睡会，有事叫我。&rdo;淳于临应了一声，埋头刷碗：&ldo;天冷，盖好被子。&rdo;河蚌将脸贴在他背上，他的衣服柔滑如丝，她将脸蹭来蹭去：&ldo;可是我房里好冷哦。&rdo;淳于临十分无奈：&ldo;那你去我房里睡吗。&rdo;河蚌立刻应了一声，转身一蹦一跳地走了。淳于临刷完碗筷出来，见刘沁芳站在走廊下的鸟笼前。她今日穿了一件樱花白的夹袄，发髻上别了一朵绸花，朴素却精巧的妆扮。淳于临脚步微顿，只微微点头便大步前行。他身后刘沁芳静静地立于廊下，手中的鸟食全部散落一地，急得笼中的画眉叽叽喳喳叫嚷不止。淳于临行出两丈有余，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他的声音极轻，但立场鲜明：&ldo;上次的事……对不起。&rdo;他是真的不想伤害这个姑娘，但是他更不想让她再空无希望地痴想，&ldo;我从还是一条鱼的时候就跟着她了，其实以我的修为，根本就不配作她的武修。所以与其说我是她的武修，不如说我是她的家臣，不，是家奴。&rdo;&ldo;我知道！&rdo;刘沁芳语声急切，&ldo;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rdo;淳于临打断她：&ldo;你不知道！如果没有遇见她，一条三百多年的鱼，连人形都不能幻化！她对我而言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rdo;他垂下眼睑，目光沉郁而哀伤，&ldo;也许在她眼里我还什么都不是，但是我的一切努力，都只为了有一天能站在与她并肩的地方，不为其他。&rdo;话已说绝，刘沁芳闭上眼睛，眼角有一颗眼泪滑到腮下：&ldo;我一直就明白。&rdo;她转身向后走，十四五岁的女孩儿，她的神色懂事得让人心疼，&ldo;我一直就明白你有多爱她。只可惜即使我什么都明白，仍依然不能克制地爱上你。&rdo;眼泪晕花了她的妆，她用双手捂着脸：&ldo;你觉得三百多年很短，可是对我而言，三百多年已经需要耗尽几世轮回。我真羡慕你们有那么多的时间可以在一起，可以爱一个人，可以为了自己爱的人而努力。&rdo;她掩面狂奔而去，淳于临垂手肃立，他没有去追，三百多年于他而言真的很短，短到还来不及写完一个开始。容尘子和行止真人沿着草木灰上寻找三眼蛇的踪迹，庄少衾在研究蛇卵，浴阳真人带人巡视刘府上下，保护刘阁老等人，河蚌在睡觉。淳于临放轻动作开门，在榻边坐下来。他不过刚一坐下，河蚌已经卷着被子靠过来。她将头搁在淳于临腿上，瞪着圆圆的眼睛算算术：&ldo;清虚观一条，三两！冒充叶甜一条，六两。救叶甜，九两……&rdo;淳于临抚摸着她铺了半枕的黑发，突然俯身在她脸上轻轻一吻。河蚌完全没有闪避，还在继续算：&ldo;长岗山猎户两条，再加六两……&rdo;淳于临忍不住亲吻她的唇，右手探进被窝，从她腰间探进去。河蚌冷不防握住他的手，倒也没有生气：&ldo;你又来了！都跟你说过了，你现在的功法是炽阳心诀，以童子之身修炼最佳。&rdo;淳于临压在她身上，长期的压抑，他终于有些暴躁：&ldo;可是我需要，就一次好吗，就一次！&rdo;河蚌用一个水凝术困住了他，又爬到他胸口，以明心诀涤他浊欲：&ldo;古往今来那么多妖，真正成气候的却没几个。因为生命太久，所以更要忍得，贪一时之快，对你不好。&rdo;她盛情难却淳于临出了房门，在春晖堂的花园里转了一圈，见庄少衾真的在研究那几枚蛇卵。冬日的太阳极少露面，天空中阴沉沉的，似将下雪的前兆。几枚蛇卵似乎比刚刚拾来时大了许多。淳于临站在旁边看了一阵，庄少衾冷不防说话：&ldo;你们海皇那双脚长得真好。&rdo;淳于临微怔，随即转身而走，丢下一个形容词：&ldo;下流！&rdo;庄少衾不以为意，能作国师的人，脸皮都不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