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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渊舒坦了，也不再咄咄逼人，和煦道：“原是如此，那王叔也休息罢。”

他毫不犹豫转头就走，屋内灯光熄灭了，一片静谧。

于义满头冷汗、脸色发白地跟着太子，直到他坐上轿辇，垂下围帘。在无人注视的轿辇内部，林渊一手抓紧左侧扶手兽首，得意洋洋舒展着身体，忍笑忍得很辛苦……

……

皇宫之内，几乎没甚么事情可以瞒得过承运帝。

他将将饮下苦涩黏稠的深褐药汁，下一刻便听侍从如实禀告汝阳王荒诞之举，气得手一扬，极为失态地将空空如也的茶碗掷在地上，碎片四溅。

承运帝原地喘息着捶了捶胸口，嘴唇发紫地狠狠道：“汝阳王偶感风寒，体虚多病，需即刻卧床休养，三个月之后方可无恙。为防叨扰汝阳王养病，除了御医女婢，谁也不准进屋！还有那个于义，未能阻拦太子，重打三十大板！这板子留着，让他每日伺候太子歇下之后来领，一次五棍，领完为止。”

他说罢，半是疲惫半是心累地挥挥手，刘公公领了口谕，俯身退去。

片刻之后，承运帝眉睫低垂，慢慢通了心气，又对方才回来的刘公公道：“摆驾上书房，朕有事与云太傅商议。”

“喏。”刘公公直起腰背，伸手搀扶帝王。

他衣裳宽大，重量轻如鸿毛，已然形销骨立，再披厚重衣裳也掩不住苍白病容。

……

林渊正端坐于上书房内，肃容听讲。

云太傅历经三朝帝王，从先帝教到当今天子，再到如今太子林渊，一直姿态超然。他身材高瘦，长髯如银，顺垂于胸；发丝苍白，齐绾入冠，一袭宽袖长袍，腰系丝带，愈发显得双目炯炯，面部皱纹横生，却精神矍铄，肤色红润，当地是一位鸿儒。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云太傅初次讲义，风格同宋参事截然不同，层次有序，上下分明，难度从低至高，步步渐入佳境，在他课上，年龄已然五岁的林渊不断解锁着属性……

系统提示：你解锁了[文学]属性。

系统提示：你解锁了[书法]属性。

系统提示：你解锁了[礼仪]属性。

系统提示：你解锁了[诗词]属性。

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因为你的天赋加成，玩家的熟练度提升速度+750％

一连串“系统提示”几乎让人眼花缭乱、耳鸣目炫；林渊早已习惯银河公司的尿性，坐在座位上，巍然不动，神色镇定自若。一边听云太傅讲课，一边不断刷各种已经解锁的选项，几乎是刹那之间，每个选项的熟练度都像磕了药似地噌噌噌上涨，眨眼突破“一窍不通”，直奔“粗浅入门”。

游戏中一个是“选项”，一个是“属性”，选项类似天赋，光是自己使劲儿并不一定能提升，但“属性”就截然不同。每个人都有属性，而林渊自己的属性是随着他的学习增长“熟练度”的，熟练度分“一窍不通”、“粗浅入门”、“熟能生巧”、“信手拈来”、“举重若轻”几个级别，到达了“举重若轻”程度的npc，每个游戏世界里拿五个指头来数都嫌多，更别提多项属性“举重若轻”了。

林渊在讲义中抽空瞟了一眼云太傅，一行行繁复的属性便如流水般划下，他顺手在设置中勾选了“npc属性最高与最低显示”按键，云太傅头顶顿时干净了，只剩下两行。

太傅：云珪。好感度：？、陌生；忠诚度：服从。

属性：[文学]——举重若轻；[绘画]——粗浅入门。（已折叠+）

林渊心里点点头，没想到这世界上寥寥无几的属性巅峰之人被他遇上了，不榨干他的才能简直对不起他这样出众的文学。他来了兴致，也不嫌一行行的属性看得眼花了，一心二用地展开折叠，重新认真浏览了一遍，这番看完，他颇为称奇。

云太傅除了文学修养极高，礼仪、书法、棋道、烹茶等等几乎全上了“信手拈来”，更令人吃惊的是，一位耄耋老人，射御竟然也是“熟能生巧”！

要知道，npc的属性与年龄亦有关系，这样一推算，云太傅年轻时，射御必然不会低于“信手拈来”，别看人家年纪大，就是现在撸起袖子，举起拳头，也肯定能打哭好几条精壮的汉子。

想到这里，林渊颇为感慨。

什么叫君子？什么叫提笔安天下、上马定乾坤？什么叫文武双全？

这就是典型！

不过，他感慨归感慨，内心反倒十分激昂，更极为自信，这样的出众奇才，若不把他彻底超越，那才是浪费啊！

正在林渊认真听讲之时，他听见了“皇上驾到——”的唱喏之声。

老爹来了？

林渊闻声不由一愣，下意识瞥了一眼敞开的雕花窗格外的日头，现下阳光明媚，隐隐传来一股花香，空气清爽，正是清晨旭日东升，万物初醒之时。

这个时候，承运帝不是通常在批改奏折么？今日也并非休沐啊。

心里虽然嘀咕，林渊却露出一副正襟危坐，不找我就不好奇的表情。

云太傅放下手中书卷，刘公公小步走入上书房，先向两人施礼，再转向云太傅，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云太傅便道：“太子殿下且在此处稍候。”说罢，长袖揽风地离开了上书房。

少顷，云太傅重回讲台之上，声音洪亮：“太子殿下，应陛下所言，日后，殿下未时前去养心殿。”

他没有解释意味，从那张古井无波的面庞上也看不到丝毫异样神情，话毕，云太傅便继续讲义，林渊也不再分神，继续极为专注地聆听学习。

敷衍了事地学习和专注认真的学习对熟练度增长有着明显的区别，林渊天赋出众，条件优越，如果还仗着先天条件不去认真学习，那岂不是耽误了这样好的条件？

云太傅讲义之中，在当下基础内穿插历史典故，他虽然讲义，却不过度点评，只是阐述当时背景，点到为止。他似乎与宋参事了解过林渊的情况，讲义中没有重复赘述他曾经学过之物，让努力吸收新知识的林渊非常舒坦。

虽然林渊年仅五岁，可他会说话、会认字后，便与宋参事一道学习，满打满算已四年有余。他启蒙太早，简直惊世骇俗，虽大部分朝臣并不清楚，但云太傅心中门清，他在讲义时不断推进，试探林渊吸收知识的底线，可越试探，越觉感慨，林渊几乎立时便能完全学会他教予的知识，且非是囫囵吞枣，而是当真有所领悟，收获良多。

云太傅这辈子不知见过多少天纵之才，他本人也是当之无愧的奇才，年轻时连中六元，世人皆道云珪之能举世无双，他自己也甚是自得，受了不少挫折才幡然醒悟，脚踏实地。

可林渊与其他人不同，他的才能让云太傅暗自震撼，除了想法过于天马行空，知识太过散乱，他现下若上场科举，必然能叫天下九成学子捶胸顿足，直呼学到了狗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