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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利亚把银弹仍在地上，嫌弃地在关夜北的衣服上擦净手上的血迹。关夜北看到怀利亚的指尖泛著烧灼的红色。在碰触到银弹的时候，血族之父也无可避免地被烧伤了。怀利亚举起左手，将手腕内侧凑到关夜北面前。&ldo;喝。&rdo;他简短地命令道。关夜北感激地捧著血族之父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咬穿他手腕上的血管。如甘泉般甜美的血液流进了喉咙，带来不可思议的奇妙魔力，治愈了关夜北周身的伤口。同一血系的血族可以通过鲜血交换彼此的力量，&ldo;父亲&rdo;的血液对於&ldo;子嗣&rdo;来说就是疗伤的圣药。不过怀利亚显然没打算让关夜北痛饮，当他的&ldo;子嗣&rdo;恢复到不至於立刻死掉的程度时，他就撤回了手臂。&ldo;走。我把车停在路边了。&rdo;下命令的时候，血族之父总是这麽简洁明了。关夜北跟著怀利亚走出黑黔黔的森林，月光洒在森林外围的公路上，一辆不起眼的福特就停在路边。血族之父向关夜北努了努嘴，示意他去开车。关夜北举起手抗议：&ldo;我失血过多，头昏眼花，说不定会搞出什麽事故……&rdo;怀利亚没答话，径直走向副驾驶座那边。关夜北只好认命地当起司机。其实怀利亚会开车，但是他不喜欢这样。&ldo;我们上哪儿去，怀利亚？&rdo;关夜北坐上驾驶座，给自己系好安全带。&ldo;一直往前，上州级公路。&rdo;&ldo;然後呢？目的地是哪儿？&rdo;&ldo;波士顿。&rdo;&ldo;哇哦！那可远了！&rdo;关夜北迅速在脑海里调出美国地图，&ldo;我们就不能开到附近的城市，然後坐飞机去吗？&rdo;&ldo;不。&rdo;血族之父再一次简洁明了地拒绝。怀利亚对一切机械交通工具都没有好感，在他出生的年代，最快速的交通工具是马。若不是马的速度太慢，也无法游过大洋，更无法上高速，而且身上喷出的公害会引来一群警察，怀利亚恐怕会恨不得骑马环游世界。关夜北猜测他一直把自己留在身边，并不是为了教导什麽血族的生活方式，只是单纯想找个不领薪水的司机而已。关夜北发动引擎，福特汽车沿著洒满月光的公路缓缓行驶起来。怀利亚靠在车窗上，远眺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路灯在它们身上投下黑漆漆的影子，而在拥有夜视力的血族眼中，它们就像在白昼里一样清晰。&ldo;等到了波士顿，&rdo;怀利亚忽然说，&ldo;我们就分道扬镳吧。&rdo;关夜北身体一震，险些把车开进路边的田里。&ldo;您说什麽？&rdo;他惊奇地问。&ldo;孩子长大後理应离开父母。&rdo;血族之父闭上眼睛，似乎对这个话题很不耐烦。关夜北跟在怀利亚身边二十年，见过许多&ldo;兄弟姐妹&rdo;，他们中一些年龄和怀利亚差不多，有些则比关夜北还要年轻。怀利亚的&ldo;子嗣&rdo;数量众多，他并不吝啬於赐予他人血族的身份。按照他自己的说法：&ldo;谁让我的心肠这麽软，看见陷於危难中的人就忍不住去帮一帮。&rdo;他讨厌那些依仗自己血统而为非作歹的人，讨厌招摇过市，将血族身份暴露给大众的人。去年在加尔各答，他就杀了一帮胡乱扩散血统的小混混。&ldo;这种人的存在就是在玷污血族的高贵。&rdo;他这样说。怀利亚对自己的子女非常严格，他鄙视那些随意将血分给人类，然後不管不顾的同族。他会把每一个&ldo;新生&rdo;的孩子带在身边，教导他血族优雅而神秘的生活方式。有些人几个月就能从怀利亚那儿毕业，也有像关夜北这样寸步不离地跟随在他身边几十年的例子。&ldo;我有重要的事要去做，不适合带上你。&rdo;怀利亚又说。&ldo;我能斗胆问问是什麽事吗？&rdo;&ldo;上一代的恩怨，与你无关。&rdo;关夜北啧了啧舌：&ldo;您这时候倒是守口如瓶。&rdo;怀利亚轻笑一声：&ldo;离开我之後，你就自由了。想去哪儿、想做什麽都行。唯一不允许的就是去见你从前的家人。你已不再是人类了，应当和从前划清界限。&rdo;&ldo;是。&rdo;&ldo;这不是我束缚你的&lso;制约&rso;，它没有任何强制效力，但我希望你能自觉。&rdo;&ldo;……是。&rdo;怀利亚睁开眼睛，深红的眼眸中光芒流转：&ldo;还记得我给你的制约是什麽吗？&rdo;怎麽可能忘记呢？&ldo;我一生只能拥有唯一一个血裔。&rdo;&ldo;你只能将一个人变成你的血裔，而你的血裔将不再拥有後代。觉得不公平吗？&rdo;关夜北摇摇头：&ldo;这样已经很好了。我本来是注定要死的人，现在承蒙您的恩赐，获得了全新的生命。我已经很满足了。&rdo;&ldo;我把你变成血族，不是为了延续我和我家族的血脉，仅仅是为了救你而已。对於那些为了生存下去而不得不变成血族的後代，我都会下这样的制约，并不单单限制了你一个人。我希望你能明白。&rdo;&ldo;我明白。&rdo;关夜北说，&ldo;可您为什麽不把制约的内容变成&lso;不准拥有任何血裔&rso;呢？这样不是更方便？&rdo;怀利亚疑惑地看了他一眼：&ldo;这不是明摆著的事吗？我还以为你能体会我的良苦用心呢。&rdo;&ldo;恕我愚钝。&rdo;血族之父又望向窗外：&ldo;说不定你将来会喜欢上一个人类。而异族之间的恋爱往往会以悲剧收场。所以我给你这个机会，让你能够把所爱之人变成血族。省得你将来哭著跑来找我：&lso;我父啊，请把她也一并变成血族把！&rso;&rdo;&ldo;您总是思虑得这样周全。&rdo;关夜北低声咕哝了一句，&ldo;不过为什麽是&lso;她&rso;？明明也有可能是&lso;他&rso;的说……&rdo;&ldo;嗯？&rdo;虽然声音很小，但血族之父还是敏锐地听见了，&ldo;原来你是同性恋吗？我一直不知道。&rdo;关夜北耸耸肩：&ldo;我也不清楚。我还没恋爱经验呢。&rdo;&ldo;什麽？！&rdo;血族之父的语调近乎惊恐，&ldo;我遇见你的时候你已经二十五岁了！二十五岁还没谈过恋爱！你二十五年来都在做些什麽啊！&rdo;&ldo;呃，您不要这麽大声好吗……&rdo;关夜北尴尬地说。不过他现在似乎已经开始恋爱了。跟一个他甚至不知道名字的吸血鬼猎人。要是血族之父知道这事，肯定会气得发疯。不过无所谓了，反正他说过关夜北离开之後想做什麽都行，总不至於刚许下承诺就食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