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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认识，跳过。&rdo;吕仲明道。长孙无忌看尉迟恭身边的李靖，不知道是谁了，说：&ldo;那位倒是没见过，不过感觉有点眼熟。&rdo;&ldo;李靖。&rdo;吕仲明用筷子把不吃的姜挑出来，腊肉卷好，开始吃肉。&ldo;李靖？&rdo;长孙无忌皱眉，似乎在回忆这个名字。吕仲明补充道：&ldo;红拂女。&rdo;长孙无忌惊讶道：&ldo;就是去杨素家，结果把人家婢女带跑了的那个？&rdo;&ldo;你也知道？&rdo;吕仲明问。长孙无忌道：&ldo;当然，长安传得满城风雨。&rdo;吕仲明心道李靖讨个老婆也真不容易……正好菜吃完了，下一道菜还没上，便凑过去，低声道：&ldo;我还没来之前，世民有谋士吗？&rdo;长孙无忌微一颔首道：&ldo;侯君集，就是世民身后那个。&rdo;吕仲明伸长脑袋往李世民身后看，见也是一个年轻人，年纪不大，一身布衣，便点点头，长孙无忌道：&ldo;不过我不太喜欢他。&rdo;&ldo;为什么？&rdo;吕仲明问。&ldo;说不到一块去。&rdo;长孙无忌笑笑道：&ldo;挺机智，没什么灵气。&rdo;吕仲明见尉迟恭起身离席，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今天的承诺，正好也有许久没见尉迟恭了，便想与他说说话，喝了口酒，小声道：&ldo;我离席一会。&rdo;&ldo;我还没说完！&rdo;长孙无忌拉着他不让他走，吕仲明道：&ldo;马上就回来……嘘，别说。&rdo;李渊还在谈笑风生，吕仲明便起身，从柱子后出去，走到偏门外，出了正殿。今夜恰好是二月十五，天际一轮满月，不知为什么，初唐的月亮总是特别圆，也特别的大，而且还特别亮。月亮映着晋阳宫的高楼，晴夜千里无云，微风拂过，别有一番况味。吕仲明整理衣冠，长吁了口气，待会见到尉迟恭以后怎么说呢？直接就开口？说我兄弟和李世民连李靖都被你收买了，成天拷问为什么我不喜欢你，现在我来找你了……不成。你是个好人，可是我把你当哥哥……发好人卡么这是……发好人卡好像也不对……吕仲明犹豫半晌，又开始纠结自己喜不喜欢尉迟恭，喜欢一个人是怎么样的呢？&ldo;汉之广矣，不可泳思……&rdo;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远远的高处唱道，把吕仲明吓了一跳，吕仲明回头看，发现正是尉迟恭。尉迟恭双手按在白玉石栏上，在正殿后的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殿前的空地，吕仲明回头看他，月光洒在他的身上。&ldo;江之永矣，不可方思……&rdo;尉迟恭低声唱道，声音带着点暗哑，与惆怅。吕仲明笑了起来，知道尉迟恭这句出自诗经，意思是汉水辽阔，不可游泳，而水中神祇，毕生不得追求之意，便转身朝高台上走去，边走边以吟唱来回答他：&ldo;结交在相知，何必姻缘亲……&rdo;那两句则出自汉乐府箜篌谣，吕仲明稍作改动，便嘲了尉迟恭一熊脸。尉迟恭却不生气，微微一笑，又唱道：&ldo;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思君念君，思之如疾……一日不见，如三月兮……&rdo;吕仲明心道多半这是世民教你的，还知道唱情诗了，早就在金鳌岛听过无数次了，便负手，双脚一跳，跃上台阶来，继而跳跳走走，登上高台，自己编了个曲儿，随口唱道：&ldo;感君千金意，惭无倾城色……感君意气重，遂得……&rdo;说到此处，吕仲明忽然打住话头，抬头看着尉迟恭，不知为何，最后三个字，他竟然唱不出口。那诗出自晋人孙绰的碧玉歌，最后一句是&ldo;遂得结金兰&rdo;。一旦这么唱了，意思就是我对你没有感觉，不如你我八拜之交，像罗士信，秦琼那样，结为兄弟如何？如果尉迟恭听懂了，那么他俩之间就再无可能了。那一刻，尉迟恭看着吕仲明，仿佛就要被拒绝，吕仲明心中却一阵微微荡漾，抓住了转瞬即逝的一点点感觉，它非常的弱小，就像一尾稚嫩的小龙，在吕仲明的心头摆了下尾巴，吕仲明却清清楚楚地抓住了它。&ldo;遂得什么？&rdo;尉迟恭看着吕仲明的双眼，认真问。&ldo;忘了。&rdo;吕仲明笑道。他走上石阶，尉迟恭让出身边的空位，让他过来，两人站着，眺望高台下的晋阳全城。月光下，屋顶连着屋顶，绵延铺向远方，在房顶的尽头之外，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与更遥远的地平线上微微起伏的山峦。一切都洒满月的银光，十分浪漫。&ldo;那里就是丝绸之路。&rdo;尉迟恭示意吕仲明看，说：&ldo;这条路，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rdo;&ldo;包括你吗？&rdo;吕仲明道。尉迟恭点了点头，说：&ldo;小时候，我总想着沿那条路向西边走，看看西边的尽头是什么。就像你总是想离开金鳌岛，去凡间看一看那样。&rdo;吕仲明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尉迟恭，说：&ldo;你怎么知道的？&rdo;尉迟恭不好意思地笑笑，说：&ldo;你一定不知道我。&rdo;吕仲明道：&ldo;你来过金鳌岛？&rdo;尉迟恭说：&ldo;不仅来过，还来过许多次……但每一次，我只能看见你，你却看不见我。&rdo;吕仲明道：&ldo;什么时候？&rdo;尉迟恭：&ldo;在梦里，我的梦里。&rdo;吕仲明诧异地看着尉迟恭，想起他上次确实这么说，难道是老君为他编织出的梦境？&ldo;你的家是一片桃花林。&rdo;尉迟恭道：&ldo;小时候，每当我一个人，挨了师父的打，很孤独的时候睡着了，就会梦见那个地方……那个时候你只有五六岁，你爹教你射箭。&rdo;&ldo;是的。&rdo;吕仲明笑了起来，眼睛明亮，说：&ldo;你经常梦见我家吗？&rdo;&ldo;十六岁以前，经常梦见。&rdo;尉迟恭把目光转向远方，出神地说：&ldo;有时候在梦里，看见你一个人，在树下睡觉。有时候梦见你从家里偷跑出来，想下人间去玩。还梦见你……被你爹揍了，蹲在湖边哭，我碰不到你，在你的身边，有一层力量，在保护着你，走不近你身前，也进不了你家，只能远远地看着，所以，你爹教你千龙啸夜时，我才偷学到了一点。&rdo;吕仲明只觉这一切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尉迟恭又看他，笑着说：&ldo;我看着你一年一年地长大。&rdo;吕仲明被尉迟恭勾起了自己童年的回忆，想起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偶尔他也会一个人，觉得无聊，却不知要玩什么，总是想偷偷溜到凡间去，没想到，居然会有一个凡间的少年，会通过梦境，时不时地看着他，陪着他长大。第二十六回：告白…&ldo;我喜欢你。&rdo;尉迟恭低声道：&ldo;我总做那个梦，我知道你会来，你是长大了以后，特地为了我，来陪我的吗？&rdo;吕仲明抬眼，看着尉迟恭，许久后，他还是没有说，那只是老君的一个安排，而是嗯了声，看着尉迟恭的武靴发呆。尉迟恭说：&ldo;我喜欢你，我等你等了十四年，你终于来了。&rdo;吕仲明答道：&ldo;我知道。&rdo;他几乎能真切感觉到，尉迟恭的呼吸窒住了。&ldo;你……你愿意……愿意跟我一起吗？&rdo;尉迟恭结结巴巴道：&ldo;我是说……我是说……&rdo;吕仲明笑了笑，心跳也快了起来，答道：&ldo;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可以……试试……&rdo;尉迟恭深吸一口气，继而笑了起来，略躬身，偷看吕仲明的脸色，顿时有点手足无措，说：&ldo;你是说……&rdo;&ldo;嗯。&rdo;吕仲明伸出手，瞥了尉迟恭一眼，尉迟恭有点紧张，竟是惊慌失措，不敢牵吕仲明的手，吕仲明等了一会，抬起手来，轻轻地挠了挠尉迟恭的下巴。尉迟恭：&ldo;！！！&rdo;尉迟恭一张俊脸登时就红了，尴尬得连吕仲明都感觉到了，吕仲明大囧，抓狂道：&ldo;我都没不好意思，你不好意思什么！&rdo;被吕仲明这么一嚷嚷，尉迟恭更尴尬了，抓着汉白玉栏杆，原地转了个圈，躲到台阶下，跑了。吕仲明：&ldo;……&rdo;&ldo;我……&rdo;尉迟恭道：&ldo;你你你……你让我冷静一会。&rdo;尉迟恭站在台阶下，背对吕仲明直喘气，吕仲明跟了下去，趴在他的背上。尉迟恭全身肌肉明显一僵，吕仲明却道：&ldo;昨天你背我回去睡觉的时候，很像我爹的背脊。&rdo;那种靠着的感觉，令吕仲明很有安全感。尉迟恭缓缓转过身来，让吕仲明站好，自己略躬下身，双手撑着膝盖，把脸凑到吕仲明面前。吕仲明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有点紧张，尉迟恭的唇即将触到他的唇时，远处正殿内，响起一阵激动的叫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