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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起点仓库（第1页）

这天晚上十点多钟，胡静堂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道:“小邓，我们两个到西站去一下。”

邓衡岳说道：“天这么晚，也没公交车了，到西站干啥去？”

胡静堂说道：“我小舅子参军了，据说是要到新疆去。刚才打来电话说现在西站兵站里休息，让我去一下。”

邓衡岳说道：“这是好事情，我们现在就走。”

胡静堂说道：“没有公交车，实在不行我们就骑上三轮车去吧，时间还早，他们两点多开拔。时间还来得及。”

胡静堂骑在三轮车上，遇到平路和下坡邓衡岳就坐上去，遇到上坡他又下来推车，一路摇摇摆摆有说有笑。

马家坡的坡度有点大，下坡之时胡静堂突然喊道：“小邓小邓，不好了，快快，没闸了。”坐在车上只感觉两耳风声呼呼作响，度明显加快，三轮车似乎失去了控制。这个地点也算是非常危险，如果直行前面不远就是黄河，坡度更为陡峭，刹车失灵跌入滚滚黄河之水那还得了。说时迟那时快，急切之下邓衡岳一跃而下，手里紧紧抓住三轮车的一个边角，一个趔趄之下双脚落地，宽阔的马路之上留下了两绺皮鞋摩擦地面的黑印。三轮车一头撞向了马路道牙，侧翻倒地，上面的一只轮子还在惯性的作用下“此拉拉”的旋转着。邓衡岳赶紧拉着三轮车的车帮站立起来。胡静堂的半截身子已经被压在车下，脚踝骨还套在三轮车里。邓衡岳赶紧扶他起来，也是靠着年轻，只是受到一些皮外伤。可三轮车的前叉已经撞坏，只能推着前进。

兵站里，一些年轻的新兵们正坐在一列闷罐车的旁边吃饭。

东方的天空出现鱼肚白的时候他俩一瘸一拐的回到了单位。

参加工作一年多过去了，邓衡岳去找了当党委副书记的老乡刘书记，对着刘书记说道：“刘书记，你看我现在已经在食堂里干了一年多了，您能不能帮我调动一下，我实在不想干炊事员这份工作了。”

刘书记说道：“看你这小伙子，炊事员有啥不好的，我们就是要培养有文化的炊事员呢？你咋还不想干了，回去好好干。”碰了一鼻子灰。

那个年代福利还是相当不错的，每个月都会给职工增一张理票和洗澡票。妇女还有卫生补贴。

这天邓衡岳去理室里去理，恰巧碰到政治处刚从商业厅调来的潭主任在此理，邓衡岳便凑了上去，对着谭主任说道：“谭主任，我是食堂里的炊事员邓衡岳，我在咱们食堂里已经干了一年多，年轻人我还是想干一些出力气的活，整天绑在食堂里切菜打饭，有点浪费，我还年轻，能不能把我调到仓库里去当装卸工。”

谁知谭主任都没加思索，直杠杠的坐在理椅上，头都没有回一下，直接答应了邓衡岳的请求。说道：“你如果不想在食堂干，年轻人想到仓库里去当装卸工，这是好事呀，好吧，我批准你，回去等调令。”这么痛快出乎邓衡岳的预料。

华西省百货公司吴家庄仓库坐落于金城西区西津西路的吴家庄一带，是一个占有着将近八十亩土地的大型国有仓库，库内早在上一世纪五十年代就盖有着四十多栋符合国家标准的大型库房，具有着一百多人的仓储队伍。

分配到这里之时邓衡岳就意识到是要干体力活，一个完全没有技术的体力劳动。但是邓衡岳的心里也很明白，如果在这里工作，只要肯努力，以后的前程肯定要比当炊事员要好一些，所以他也是自己请求而来，心情愉快的接受着。

进入仓库一看，这个仓库是全省百货、纺织商品的集散地，也有部分国家物资在此储备，据说年吞吐量在五万吨左右。

仓库里装卸工有一部分是七二年临时工转正的一批女家属工，年龄都在四五十岁以上，一小部分是街道安排的待业青年和中老年家属工，女性居多，邓衡岳被分配到了百货股。

和他一块参加工作的十多个老乡已经全部脱离了原来的又脏又累的搬运工人岗位，一部分早已开始以工代干。大多数都已经考上了司机驾照，相比之下，邓衡岳才开始走他们过去一年多的老路，从头做起，但是凭借他的文化程度和自我能力邓衡岳毫不气馁，一定会迎头赶上的。

邓衡岳默默的在为自己誓，愿把这里当成他前进道路上的新起点，人生转折的起跑线，从这里开启他新的征程。

百货股工人班里十多个人，班长叫王生噗，将近五十岁，长方形的瘦脸刀刻似的皱纹布满脸颊，中等较瘦的身材，流着寸头，话语不多，待人温和，只是记得他有个特点，在每次洗头时所用的那个热水特别烫，既就是他洗完头用过的热水你摸起来还是有点烫手，不知他是怎么承受的住。

贾淑珍，副班长，一位快到五十岁的女性，个头不高，又瘦又小，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一看就是一个精明能干之人，不要看她个头小，可干起活来从不甘示弱，身手利索，干练沉稳。

周荣仙，女性，只知道干活，不管他事，你说咋干就咋干，不会躲奸溜滑的，性情特别直爽。

马秀英，街道分配来的女性临时工，能说会道，每周班组开会只要有她在大家讨论时绝对不会冷场的。

张富荣，年近五十岁，有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老公，据说她十五岁就结婚了，十六岁就提着女儿耳朵玩耍的女工，尽管面相长的有点对不起观众，可满脑子的滑稽之词，在你疲惫的时候猛然丢出一句笑话，保中让你开怀大笑，顿感轻松愉快。

百货股主要是分管着大百货，文化用品，呢绒，毛毯等大宗商品，搬用工的主要任务就是对于外地来的各种商品和当地厂家生产的地产品根据入库七联单进行分拣、整理、堆码、验收等环节进行操作，最后标注好库房编号，多少排，多少号。验收完毕之后签字转交在途股，由在途员开始制单，分别转交保管员、调拨员、记账员、财务、综合等相关部门。一种商品的到达储存前期工作就算完成了。

百货股的股长是一位老陕赵志远，从旧社会就开始当学徒，五十岁出头，花白的头，中等个头，小眼睛里透露出聪敏和睿智，清瘦而干练，衣服老是穿的干干净净，还时不时的那个布呆子挥打着衣服的各个角落，单凭他和别人下棋时的那股较真劲就能看出他是一个不服输的人。在他的麾下领导着十七八个人，五六个保管员属于干部编制，其余十二三个人属于搬运工。由于领导得当，所以在百货股办公室的墙面上挂满了许许多多的锦旗和奖状。

在上一世纪七十年代，绝大多数职工们都是受到党的教育多年，尽管有着这样和那样的思潮存在，对待工作的认真态度还是值得称赞的，在百货股里所有工人似乎都不会偷懒，也许是一种风气，就和家风一般，只有形成这种风气，大家在一块干活时才能和睦共处，团结协作，一鼓作气，愉悦的忙碌在自己的劳动岗位上。

上班时间一到，大家立刻换好工作服，仓库里的搬用工一直在和经过长途运输而来的商品打交道，免不了尘土的污染，干工作的时候还是需要带上围裙，对于邓衡岳来讲只是把切菜刀换成了推车和码垛时需要的铁钩子，上班的时候人们推上小老虎车进入工作场地。

刚开始邓衡岳不会码垛，老师傅们让他开码垛机，或者推小推车。再者将挑拣好的一摞摞商品往推车人的车子上堆放。过了几天邓衡岳熟悉了码垛的基本规律和常识，开始学习码垛。因为班里的成员大多是中年偏老居多，他是一个小伙子，不能不多干点重活。最难码的是毛毯和渔网线，包子大，而且鼓鼓囔囔的，手也无法抓，要用铁钩子协助才能码好。仓库堆码要求垛子码的必须是横看一平面，竖看一条线，箭头要朝上，跟建筑工人砌砖差不多。所以对每一种商品要根据商品包装大小，数量多少，仓库排位面积大小返来复去打好底子，齐心协力堆码成垛。

当时商品很多，偌大的仓库四十多墩库房根本不够用，库房外走道里的露天场地全是在下面铺上垫木，上面堆码一些大宗商品，苫上篷布，早晨帮助保管员揭开一点缝隙以便货，下班前在将篷布苫好，用绳子拴牢，以防刮风下雨被淋。

过了一个阶段，仓库开始搞社会主义劳动竞赛，插红旗活动，每周四下午学习时边学习边评选出本周先进个人，评选出的先进个人在评选专栏里插上一面小红旗，看谁的小红旗多，一目了然。也许是这些中老年职工对邓衡岳的谦让，他的小红旗由少变多，最后名列前茅。

以前仓库露天地带全部都是土院子，天阴下雨泥泞不堪，仓库里的张主任为了节省开支，仓库领导带领职工自己打混凝土，每天吃过中午饭，便拿起镢头和铁锨挖凸填凹，和灰打地，干起了混凝土活，经过两个多月的奋战，行政区域全部打完了，尘土飞扬的泥土地变成了干干净净的水泥地面，所节约的费用有限，但是职工们付出的辛勤劳动和无私奉献是无限的。

仓库里有一种义务工作，那就是义务消防工作，平时都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听到拉响的警报器出“呜…”“呜…”“呜…”三声长鸣之后，要求必须放下手头所有工作，在三分钟之内赶到指定地点集合，听从指挥长也就是仓库主任下达作战命令。

站在消防队伍里有作战组、运输组、抢救组，警戒组等。仓库全员都是义务消防员。

最为耀眼的是他们灭火战斗组的成员，清一色的年轻人，当听到警报器拉响之后，立即跑到消防室内，这里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提前将雨靴套在自己的消防服裤子之内，一进门就可以直接脱掉自己的鞋子，两脚一蹬两手一挎裤子就已经穿好了，两手一伸早已套好的消防服就会立刻穿在身上，系好安全带。按照提前做好的分工各自拿好自己所需的器械，这样全副武装，身穿鲜艳的消防服，脚蹬长雨靴，腰系安全带，佩挂着安全环，头戴钢盔帽，腰间插一只水枪，两手提着水龙带，力保在三分钟之内非常快的就会提前来到集合地点。

公司锅炉房里来了三个车皮的煤炭，仓库张主任出了号令，要求仓库四个业务股在一天内抢运回库，数量很大，没有自卸车，既要装还要卸，任务很艰巨，当时的车辆装载吨位量也小。这样股与股之间也展开了劳动竞赛，看谁跑得快，一车、两车、三车……。最后百货股以运回八车人少胜多而获第一。

到了冬天，办公室里要生火取暖，邓衡岳住单身宿舍，距离较近，每天都会早早地去将办公室的炉火生的旺旺的。当职工们乘坐库里的交通车上班到来之时办公室里已经暖融融的。

逢年过节，仓库里各个股都要办墙报，办公区域南墙区域都是墙报的天下。百货股的墙报以前是保管员老胡的任务，后来看邓衡岳有些文化，字写的也还不赖。王股长就把办墙报的任务交给了他。百货股有的是纸张，广告色在每次来货验收时打碎的玻璃瓶剩余的各种色彩收集起来也很多。邓衡岳以前没办过，尝试着看。稍微做了构思，写字倒也不愁，第一期出来后大家感觉都不错，贴到墙上蛮醒目的，开始引起了仓库领导的注意。

一名经济民警要回家探亲，仓库领导让邓衡岳临时代替值班。这个仓库是国库，配备有十二名经济民警，枪柜里还保管着十二支全自动步枪，平时锁在枪柜里，两个值班人员还携带着两把驳壳枪在库内持枪上岗。

在吴家庄仓库从街道进入第一道大门是生活区和办公区，进入第二道大门所有的人员和车辆就得凭身份证和提货单进行严格的检查和登记，易燃易爆物品是绝对禁止入库的。商品出库必须要有出门证。每天24小时不间断的值班，每班三个小时蛇蜕皮式的白班晚班轮流转，五天里可以休息一天半，到了夜间则要求每一个小时持枪巡逻一次，仓库很大，围着内墙转一圈刚好半个小时。

一天晚上邓衡岳手持驳壳枪外出巡逻时，现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四起，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仔细观察现几垛库外露天堆码货物的篷布被狂风吹开，狂风钻进6o吨车皮的大篷布里鼓鼓囊囊，呼啦啦的鼓动着，邓衡岳一个人试着怎么也拉不动，毕竟力量有限，根本无法固定，赶紧叫起了值班领导，动在库单身汉们一起拉住将篷布固定拴好，倾盆大雨哗啦啦下了起来，满院子的雨水荡起了浪花，几垛商品安然无恙，保护了国家财产免遭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