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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郑初晴上（第1页）

下午我让凤凰配合我，把昨日和天门派“老五”比拳脚的招式都复原了一遍，大约五六十招。文炼、夏烟和郑初晴在一旁观看。郑初晴颇有些惊讶“妹妹真是好记性。”凤凰面有得色。

我拍了拍手道“好了，你们都看过了，现在你们来告诉我，假如你们是我，最早能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招数破对方的招？文炼，你先来。”

文炼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终究无言可答。他年纪尚小，根基又浅，我不以为意，笑着让夏烟作答。夏烟倒是指出了两处，可以用崔家的剑法破解，可是掌法她却不会。

我嗯了一声，目视郑初晴，她倒是毫不犹豫，从第十二招起，接连指出了七八处，每处均有两种以上的方法破解。我点了点头，心中暗道果然是世家最出色的青年高手，很多手法我没见过也没想到。我道“你们谁还能看到什么破绽，尽管说说。”

凤凰却噘着嘴道“哥哥，你还没问我呢！”

我挠了挠头，笑道“倒是把你给忘记了，你不妨说说。”

凤凰道“姐姐有那么多招数，我可都不会。不过我却看到第九招就有一个破绽，就用之前哥哥见过的天门派自己的招数便可破招致胜。”说完还拉着我，让我扮演天门“老五”，自己则接着我之前的招数比划了一下。

我笑道“可是天门派之前我们见过的只有剑术。”

凤凰却不以为意道“这招不用剑也是一样破招，把手臂当剑便是了。”

郑初晴亦有所悟，微微点了点头。手臂当剑并不算是什么新鲜的念头，长剑的长度、硬度和锋刃也很明显不是手臂能够代替的。不过凤凰只不过是个孩童，她自己能够悟道这一点实属难能可贵。

我仰天哈哈大笑，一把抱起凤凰，道“好丫头！好！好！好！”我其实有很多词到了嘴边，但都忍住咽了下去。看到凤凰如此出色，那份喜悦真是难以压抑，既然不能多说什么，我搂住凤凰，在她额头重重的亲了一口。

凤凰也是笑得眉眼弯弯，文炼却低着头有些沮丧。我放下凤凰，摸着文炼的脑袋道“你底子薄，见得少，以后见多了便好了，莫急。”

文炼抬起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道“可是凤凰比我还小两岁呢……”

我笑道“她打小就鬼精鬼精的，天资确实也是高的，你母亲第一次见她都大吃了一惊。你这些日子可没少吃她的亏吧？”凤凰听了嘻嘻而笑。文炼挠了挠头，想了想，也笑了。我也笑道“文炼，以后多加努力，她就欺负不了你啦。”文炼连连点头。我瞅了一眼站在身边的夏烟，道“你也一样。”夏烟倒不似文炼般孩子气，只冲着我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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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下午，我便陪着他们围绕着那天见识的天门派的武功参详。郑初晴默默的看着，极少说话，直到我放了孩子们下课，才匆匆的赶去厨房做饭。晚饭虽然吃的偏晚，但孩子们都吃的很是香甜，凤凰也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叽叽喳喳的没个消停。文炼那样娇养长大的胃口，对郑初晴做的菜也是颇为满意。我依旧默默的吃饱，没有点评她的手艺。等到大家均吃完，我示意其他人不要帮忙，让她一个人慢慢收拾。

早上和中午的碗筷其实都没洗，家里这么多口人，三餐累计下来的碗筷堆积了一大盆。我独自一人悄悄进了厨房，看着她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臂，面色如常的开始刷碗。她刷碗却没有做菜那般利索，有些笨拙，但也颇为认真的在洗刷。我躲在门边，默不作声的看着她花了小半个时辰，才刷了一半左右的碗筷。我暗暗叹了口气，走了进去，道“好了，不要刷了。”

郑初晴顿了一下，也没回头，手下却没停，道“先生是有事要找我吗？还请在等一会儿。”

我冷了冷嗓子，道“你来我家，却不听我的话？我叫你不要刷了。”

郑初晴这才停手，拿抹布简单的擦了一下手，慢慢的转了过来，抬起眼，怔怔的和我对视。我看着她的一双美眸有些出神，这姑娘向来气质冷冽，我似乎想不起来我有没有过这般的看着她。好漂亮的一张脸！眉眼精致、几无瑕疵，只可惜不怎么爱笑。我道“我答应过教你，又不会反悔。你何必做到这个地步？”

郑初晴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我，道“我想在你身边留久一点。总不能真的给你做通房。”

我不由的轻笑了一声，道“你倒也是真不害臊。你这般家世和容貌，谁用的起你这样的通房又或是厨娘？”

郑初晴并未接话，只看着我不说话。我肃容道“郑姑娘，我实在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我教你？”

郑初晴道“我要变得更强。卢文焕曾说他觅得良师益友，说的是不是你？我不能让任何一个世家的同辈过我。”

我不解，道“这事很重要吗？你一个女孩子，这么要强做什么？还是说，你郑家这一辈就靠你争这份虚名？”

郑初晴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我七岁那年，父亲在风岐山战死。我母亲当时怀孕七个月，在得知噩耗后，当夜就作，竭力生下了我弟弟之后便随撒手人寰。我和弟弟失了庇护，郑家又因族中伤亡惨重，人心离散，混乱了许久。”

我听的暗暗心惊，接口道“你就是那个时候，开始自立自理，照顾自己和早产的弟弟？”

郑初晴点头道“对。我弟弟身子先天不足，养活他养大他真是不易。我手下能指挥动的，也只有我自小的大丫鬟和奶娘，很多事情做不过来，便只能我亲自动手，比如下厨。”

我叹了口气，大起同病相怜之感，我一时甚至都难比较，在带孩子这个问题上我和她谁更难一点。她仅说了只言片语，但我仍旧能感受到其中的艰辛和不易。郑初晴接着道“直到我九岁的时候，祖父终于注意到我的习武天赋，把我带走养在了身边，教我武功，护我长大。”

我沉默了，没有接话。郑初晴道“我不在乎这个虚名，但我祖父是一族之长，，他要这个虚名，我就必须做到。我过的好，才能保证我弟弟过得好。”

我定定的看着她，问道“你，不怨恨自己的祖父么。”

郑初晴沉默了一会，低着头道“以前小的时候怨恨过的，恨他为什么不早护着我们姐弟。后来逐渐大了，才明白，我们这样的家族，实在太庞大了，族中的子弟也实在是太多了。就我这一辈，族中男丁基本人人习武，足有数十人。女孩子习武的也有十数人。你若不够出色，根本不会注意到你，我父亲也不过是庶出罢了。”

我两世为人，从未见过这般大的家族，不由的有些感叹这样的世家，内部竞争和倾轧已经如同一个小的社会，情亲早已隔得寡淡，只怕郑初晴这样的惨淡童年也不是孤例。郑初晴在她家族内部出身不高，又失了父母，若不是因为练武天赋得到了长辈的庇护，只怕这个年纪早就打出去嫁人了。郑家看起来也未必如崔家那般重视子嗣，她弟弟能不能长大都是个问题。

我看着她那张绝美的脸，万般没想到她的青涩稚气之下藏着如此多的辛酸，她这样的家族，美貌反而成了最没有用的东西。我想安慰她几句，一时间又觉得不合适也说不出口。我只得道“小冯兄弟伤筋动骨，只怕没两三个月是做不了活的。嗯……以后你就只管做菜吧，洗碗洗菜那些杂活，我让夏烟带着孩子们一起来帮你，你能做的事，他们也可以。”

郑初晴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颇为惊讶。我笑道“我家里谁都得干活，无论是凤凰还是文炼，我都要求他们能自理自立。现在就我一个懒人，就教教读书，教教武艺罢了。只是你堂堂世家小姐，在我家里做厨娘，你家长辈不会管的么？”

郑初晴摇头道“我上次把万钧剑送回郑家，祖父知道此事后并未动怒，回信支持我向先生求教武功。我郑家对族内子弟外出拜师向来包容，只要不是邪门歪道，从来都是鼓励的。自祖父传我万钧剑，郑家上下除了祖父更是无人能管我，我自行其是便可。”

我点了点头，暗道原来如此。我一挥手，道“走，到我房间去，这里明天让大家一起来清理。”

郑初晴简单的净了净手，依言跟着我一路走到我的房间，房间里却有人，我进去一看，夏烟背对着正在给我铺床，也没回到，道“老爷，今日就别上房梁去练功了吧，您老这样不好好睡觉，人怎么受得了……”

我轻咳了一声，夏烟回头看到我身后的郑初晴，眼睛顿时睁大了，然后行礼道“老爷，郑小姐。”

我嗯了一声。郑初晴道“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我名字便可。”

夏烟低头没有接话，我嗤笑了一声，然后便吩咐夏烟道“不用铺了，你先下去陪凤凰吧，今晚我不会带她练功，让她乖乖睡觉。”

夏烟行礼称是，然后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睛大大的似乎想说什么。我未及细品，只下意识的微微摇头。夏烟却仿佛明白了，眼睛朝着我闪了闪，然后立马低头，利落行礼的退出去了。

郑初晴眼看着夏烟出去掩上房门，忽道“你刚才笑什么？和你的丫鬟眉来眼去又是什么意思？”

我又是一声嗤笑，道“你这么大的小姐威风，还让她直呼你的名字？你这是装什么亲切呢？”

郑初晴道“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从没耍过什么小姐威风，你直接喊我的名字难道少了？”

我看着她那副冷脸，总是忍不住想逗一下。我笑道“什么样子？装哭耍赖卖可怜吗？”

这几句说的颇有些尖刻，我还以她那张冰霜小脸又要绷不住动怒，却不想她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了半晌才抬头，眼神里有些迷茫，道“我……确实从来不这样的，这些却好像都让你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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