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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个人恰巧在李三哥家上大梁那日,吃过花小麦做的一品锅,忙用胳膊肘杵杵身畔的人,啧啧道:&1dquo;景泰和那小姨子做厨的手艺好得很,我尝过的,中午喝的一口汤,到了晚上,那滋味还在嘴里打转呐!”

  一从人说得热闹,却始终是不肯上前,花二娘便有些焦躁起来,拿了面碗蹲在地上的水盆边刷洗,嘴里不停地念叨:&1dquo;早晓得是这样,我就该跟春喜和腊梅言语一声,让她们多引几个人来,哪怕只坐着撑场面也是好的。”

  说了两句,又转回头骂花小麦:&1dquo;我就跟你说这买卖不好做,如今怎样?有两个钱你就手痒,早晚非被你全败光了,你心里就舒坦了!”

  越骂越火起,干脆把湿手在衣裳上蹭了蹭,赶过来拧花小麦的耳朵。

  花小麦边笑边躲,挡住她的手:&1dquo;二姐,你若是在这里打我,他们可就真只顾得看戏了!”

  花二娘&1dquo;呀”了一声,忙缩手不迭,气愤愤地又去洗碗,口中免不了地又嘟囔了几句。

  天色又暗了两分,村间小路上走过一个人,直直来到摊子前,嘿嘿一笑:&1dquo;花娘子,小麦妹子,听泰和兄弟说,你们今日是在这里摆摊的,我来看看。”

  花小麦一抬头,就见那人原来是孙大圣。

  &1dquo;大圣哥,这摊子才刚摆起来呢。”她忙笑着同他打招呼,拼命才忍住了想要叫他&1dquo;大圣爷”的冲动,在心里嘀咕这人好端端地干嘛非要姓孙,&1dquo;听我姐夫说,那炭火炉和桌椅都是你帮着置办的,真是多谢你,不知这会子你吃饭了吗?我煮一碗面给你尝尝可好?”

  &1dquo;你的厨艺我晓得,可不跟你客气的。”孙大圣半开玩笑地道,扭头就去看摊子旁挂的木牌。

  花小麦会做的面总有十几二十种之多,但考虑到价钱、口味的因素,今日这牌子上总共只写了五六种面,分成大碗小碗,价格各有不同。

  孙大圣见牌子上面的价格比普通食档要稍高一些,但最贵的大碗鱼鲊面也不过十二文一碗,心中便有了数,呵呵笑着道:&1dquo;眼下我肚子正饿,也不要大碗面了,那清汤面和鱼鲊面,我便各要一个小碗罢!”

  &1dquo;行。”花小麦高高兴兴应了一声,让他在桌边坐了,自己立刻在锅灶边忙碌起来,不消片刻,就将两小碗面端到他面前,又格外摆了一小碟腌好的糖蒜和甘露子。

  &1dquo;哟,还送酱菜呢?”孙大圣抬头笑笑,又垂了眼去看身前的碗。

  所谓鱼鲊,是将大鱼切成薄片,用盐抹过之后,加了姜丝、橘皮、莳萝和葱椒丝拌匀,封入瓷罐中倒放储存。等里面的卤汁控尽,鱼鲊也便做成了。

  三四片切得半个手掌大小的鱼鲊搁在面条表面,用加了一料酱熬成的汤汁这么一浇,咸鲜的鱼香立刻浮了上来。原本有些干硬的鱼鲊,在经过汤水浸泡之后变得酥软,只是瞧着便觉美味。

  他又偏过头去看了看另外一碗清汤面,恍然现即便是这最常见的面条,花小麦做得也与别家不同。

  在芙泽县这地界,多数面馆或摊档卖的清汤面,不过是用白水煮,加些酱料而已,若碗里能堆些青菜蘑菇,就算是很有良心的了。然花小麦这清汤面,不仅放了炒熟的春笋和肉丝,又扎扎实实舀了一勺鸡汤进去,临端上桌前,还撒了一点香蕈粉,光是汤碗里漂的油星儿,。

  这也算是贵得有理嘛!孙大圣在心中说了一句,取了筷子就吃,风卷残云一般将那鱼鲊面全数倒进肚子里,又去端清汤面。

  春天的晚上因为有风,这河边还着实有些凉,然而,许是因为吃得太急太快的缘故,他那额头上,竟渗出薄薄一层细汗。

  少顷,两个面碗都尽皆空荡荡了,孙大圣抹抹嘴,又捏起袖子擦了擦额头,高声对花小麦笑道:&1dquo;小麦妹子,我活了这么大,还头一次吃到这样好滋味的面哪!汤汁浓郁,面条筋道,春笋肉丝和鱼鲊都好吃。你说你小小年纪,是打哪儿学来这样好的本事?我看比那省城的大厨也丝毫不差。你若是个男儿身,就该去皇城里做御厨啦!”

  花小麦摇摇头,笑嘻嘻道:&1dquo;哪有那样厉害,大圣哥你这是在笑话我呢!”

  孙大圣满口直道&1dquo;我这人从不说假话,真真儿是好吃”,一面就又瞟了那木牌一眼,数了十三个铜子儿,递到花小麦手中。

  &1dquo;不用!”花小麦连忙摆了摆手,朝后倒退一步,&1dquo;我这摊子能摆起来,多亏了大圣哥你帮忙,哪好收你的钱?这面是我请你&he11ip;&he11ip;”

  &1dquo;买卖是买卖,情分是情分,可不能混为一谈!这面条好吃,我的钱就花得值,你如何不收?”孙大圣敞着喉咙吼,又冲花小麦使了个眼色,压低嗓门道,&1dquo;都看着呢,这钱无论如何你得拿着,再说,这头生意不收钱也不吉利,快接下!”

  花小麦回头去看花二娘,见她冲自己轻轻点了点头,左右无法,只得把钱接了过来,微笑道:&1dquo;下回大圣哥你再来,我请你吃别种面,咱们先说好,真是我请你的!”

  孙大圣使了吃奶的力气大叫一声&1dquo;这样好吃的面,我当然要常来”,这才哈哈一笑,与花二娘道了别,转身去了。

  他这一番折腾,戏做得虽然浮夸了些,却多少也算起了些效用。如今已在河岸上围了两层的人群中,终于走出来三四个人,犹豫着在桌边坐下,转头对花小麦道:&1dquo;花家小妹,你这面档是如孙婆婆那般只摆一段时间便收了,还是会一直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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