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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招手示意她过来，很自然地将瘦得骨节分明的手伸至她面前。

  绒绒一怔，咬着唇推拒：&1dquo;我不要！”

  &1dquo;你是嫌弃我了吗？”青阳垂看着自己残缺的手掌。绒绒瘪着嘴，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要夺眶而出。她许久许久以前生过一场大病，为什么而病已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有很长的一段时日缠绵病榻，神志昏茫。青阳时常用指尖血哺喂于她，她这才得以渐渐恢复至活蹦乱跳的模样。只是早年的记忆变得颠倒混乱，一时清楚，一时模糊，像晨起时从脑海中滑过去的梦一样，悲喜爱憎依然清晰，细节却不可考。

  后来他们闹了别扭，三千年前绒绒一怒之下彻底离了昆仑墟，从此再也没有碰过他的血，日日在凡间醉生梦死，法力一再减退，与他之间的灵力维系也越来越淡。

  &1dquo;我比不得从前了，你不在眼前，我连你有危险都感应不到。你是想要我在三虚界闭关时也不得安宁吗？”

  绒绒抿去途经嘴角的一滴泪，扭身化作紫貂，亮出尖牙在青阳的指尖上狠咬了一口。

  返回昆仑墟时，黎仑透过云雾看着安然无恙的白乌人和上蹿下跳的毛绒儿，到底是怨愤难平。他仗着一口气直言：&1dquo;主上不忘旧故，对他们实在太过纵容，不怕寒了昆仑墟这些属下的心？”

  &1dquo;把你们的心焐热了又待如何？灭了白乌氏，你来替他们守塔？”青阳心不在焉道，&1dquo;至于绒绒儿，我是有一些偏心。到了我这个年纪，环毛病通常已改不掉。”

  &1dquo;可是&he11ip;&he11ip;”

  黎仑还想劝谏，被宣眀制止。

  &1dquo;主上闭关中途被扰，势必有所损耗，你此时就不要多做纠缠了。”宣眀好言相劝，&1dquo;况且主上是何等英明，他自有他的考量。”

  黎仑看着青阳远去，神情冷淡地对宣眀说：&1dquo;我从前怎么不知你是这样&1squo;情深义重’之人？”

  宣眀假装听不懂黎仑的嘲讽：&1dquo;今夜实有凶险，白乌人就算不能得胜，只要他们愿意，全身而退还不在话下。主上如不出关，你到时要如何交代？”

  &1dquo;等你接替我这守卫神官之职，再说这些也不迟。”

  &1dquo;黎仑天君这话又是什么意思&he11ip;&he11ip;”

  &1dquo;真要命，天上地下，留下来的尽是死心眼。”青阳垮下肩膀，苦恼地自言自语。重入三虚界之前，他低头看着指间那两个小而深的血洞，又无奈地笑了一声。

  第5o章身返故土

  时雨坐在皮货行的屋顶，旁观灵鸷与他的同伴们道别。

  盘翎口口声声说灵鸷为人冷淡，不易相处。怎么在时雨看来，那些白乌人一个个与灵鸷的关系都还不错。盘翎自己啰里啰嗦地在灵鸷身边说了许多话，迟迟不肯滚蛋；断了一臂的常羽也笑着与灵鸷相互拍肩。霜翀自不必说，他虽然没有废话，但与灵鸷相视而笑，莫逆于心的那种默契更让时雨在醋海中连连呛了好几口。

  &1dquo;他们走了，灵鸷留了下来，你应该高兴坏了才对！”绒绒疑惑地打量时雨。

  时雨吃了一惊，他分明有所提防，竟不知绒绒是如何冒出来的。

  &1dquo;怎么你也没回昆仑墟？”他没好气地说。

  &1dquo;谢臻没了，我怎么舍得再抛下你们。”绒绒巧笑情兮，&1dquo;想甩开我与灵鸷双宿双飞？有我这样擅风情、精通魅惑之术的高手在旁指点迷津，是你们这两块榆木疙瘩的一大幸事。”

  &1dquo;风情魅术？你指的是如何费尽心思让每一个意中人都拒绝与你双修？”时雨在绒绒好不容易复原的心口又插上了一刀。

  绒绒根本不通魅惑之术，她自以为的&1dquo;风情”只不过是脸皮厚罢了。

  &1dquo;别急着落井下石。”绒绒托腮幽幽道，&1dquo;日后你再行不轨之事，被灵鸷打死之前，我或许还能救你一命。”

  时雨懒得与绒绒计较。真奇怪，在好些年龄举止、衣着装扮相似的白乌人中，时雨仍然能够一眼将灵鸷从他们中间辨认出来。

  绒绒不无同情地说：&1dquo;在灵鸷三百岁以前，无论男女皆有可能成为你的敌人，我都替你觉得累呢。”

  时雨怏怏将玄珠吞入腹中：&1dquo;想不到他还是个处处留情的家伙！”

  失落之余，他竟忘记了身边的小结界已撤去，以灵鸷的敏说，说不定这句话已被他收入耳中。

  果然，正站在霜翀身边的灵鸷忽然扭头朝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灵鸷神色如常，薄唇微抿，却一反常态地没有抵抵御时雨的窥心之术。

  时雨如愿倾听到了灵鸷的心声——&1dquo;孽障，待会儿再收拾你。”

  当白乌人也离去后，福禄镇一隅又恢复如常。轰轰烈烈的一场恶战紧跟着一场好戏，各路神圣你方唱罢我登场。可当这些都已结束，他们才现天色尚未破晓，原来连一个夜晚竞然都还未过去。

  枯井还是那个枯井，周遭半点打斗痕迹也无，皮货行管事的鼾声还是那样平稳悠长，唯一的变化只是来时的四人只余三个，谢臻成了一具冰冷的尸身。

  比起那些&1dquo;无关紧要”之事，时雨以为灵鸷更有可能在谢臻之死上耿耿于怀，毕竟时雨曾说过定会保住谢臻平安。话犹在耳，人却在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