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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迁怒（第1页）

院里淅淅沥沥的雨似是将孙芊儿困在其中，她将自己深深埋在孙少卿怀中，无声地哭泣着。

“翡翠，进来。”孙少卿感受着胸口处渐渐被孙芊儿的泪水打湿，心脏也疼得紧，遂沉声呼唤翡翠，“你来说，你家姨娘到底怎么了？”

“回……回孙少爷的话，姨娘……姨娘只是……只是产后虚弱，才会精神不济。”翡翠不敢抬头，她依稀记得孙老夫人的叮嘱，随即垂着眸子回答。

只是这声音却是闷闷的，丝毫不像说真话的样子。

“产后体虚？精神不济？可请了大夫仔细瞧过？”闻听此话，孙少卿眉间的褶皱更甚。

他素来知道孙芊儿体虚，生孩子也定会受很多苦，可当自己亲眼见到，亲耳听到，那胸口处不真实的疼痛更是密密麻麻地涌来。

“回孙少爷，老夫人关怀得紧，自然早就……早就请了大夫过来，您……您不必忧心。”翡翠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可心里自然恨得牙痒痒，“只是可怜姨娘，小公子满月之后便要……便要送到孙少夫人膝下，以后……以后姨娘想见一面都难了。”

虽然她曾是孙老夫人院子里的人，可与孙芊儿相处的这段时间，她也深知孙芊儿就不是个会主动惹事的人，所以此次她还是觉得是袖娘故意害孙芊儿早产，即使孙老夫人再三强调此事与袖娘无关。

此话一出，本哭得身子颤抖的孙芊儿，却陡然停了下来。

孙少卿感受着怀中的人儿没了动静，心下慌乱不已，抬眸对着翡翠吩咐道：“你去将房内的烛火点上，再熬一碗姜汤过来。”

“是。”眼见翡翠关上了里间的门，孙少卿垂眸望着孙芊儿的间，试探性地开口：“芊儿，你若是心里有事，定要与我说，我定会为你做主的。”

半晌，屋内除了烛火摇曳燃烧的声音便没有其他。

“芊儿，你可见过我们的孩子？”孙少卿终是忍受不住这寂寥凄楚的氛围，遂柔声转移话题，“他的眉眼像极了你，日后长大定也是一位翩翩公子。”

“从来就不属于妾的孩子，多看一眼只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过了许久，孙芊儿口中竟缓缓传出了略带嘶哑的声音。

“芊儿？”见她终于开口，孙少卿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随即松开揽着孙芊儿的胳膊，抬手将她的脸摆正，二人就这么对视着，“你若不想将孩子养在袖娘膝下，我便去与祖父商议商议。”

“不必了，您来了这许久怕也累了吧，妾伺候您用晚膳。”孙芊儿眸中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出口的话也越疏离，说着竟要挣脱孙少卿的钳制。

“你到底怎么了？眼下刚过晌午，用什么晚膳？”孙少卿望着她仍旧冷漠的态度，心中越着急不安，明明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可言语里却没有一丝情感。

“妾没怎么，妾能怎么样，妾又敢怎么样？”孙芊儿听着孙少卿的低吼，垂着的眸子陡然增大，眼底蓄满的泪水又一次倾巢而出，“妾只不过是孙氏旁支送过来维护权利的一枚棋子，自始至终都只是一枚棋子，没有人会真正关心一枚棋子的感受！”

“芊儿，我说过，我会一直保护你的！”孙少卿被她眼里的悲凉刺痛，他以为他已经给了孙芊儿足够的安全感，可眼下的她却是那么的无助。

“您能护得了妾一时，能护得了妾一世么？”孙芊儿的泪像极了开了闸的洪水，不断地冲击着孙少卿的神智，“夫人说的对，妾只是不合时宜的残荷清骨，若非妾命大，怕是您这一次回来就只会见到我们母子的尸体了。已然如此这般，您叫妾怎么去争？既然争不了，那便随他去吧，妾也落得个清净。”

“我……”孙少卿被孙芊儿的话怼得哑口无言，他登时明白了她话中的意思，显然孙芊儿早产与袖娘脱不了干系，“你莫要忧心，任她是谁，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眼下，孙少卿心里对于袖娘仅存的怜惜，又一次因为孙芊儿的话变得荡然无存，更是应了孙德明一直以来的心中所想，如此缠绵情爱的孙少卿必会酿成大错。

果不其然，孙少卿安抚好孙芊儿之后，便气冲冲地再次回到了雅韵轩。

“夫君怎的回来这么早，不是说不回来吃晚膳了么？芝兰，快去再备一副碗筷！”眼见孙少卿回来，袖娘虽满眼震惊，心下却是惊喜不已。

“不必了，我有话问你，芝兰你先下去！”话音未落，孙少卿转身进了卧房，徒留下怔愣在原地的主仆二人。

见袖娘进来，孙少卿面上的怒意更甚，眸中的光如刀子一般割着袖娘的面庞：“芊儿早产，是不是你做的？”

“自然不是！”袖娘眉眼间的柔情僵在了脸上，须臾间嗓音也不复白日的娇媚，“原来夫君这么早回来是为了这件事。”

“不是你做的？你敢誓么？”孙少卿瞥见袖娘眼里的悲凉，胸口处的怒火却燃烧得更加汹涌，“若不是你蓄意恐吓，她会好端端地从台阶上摔下来么！”

如此的质问，却正是表明，孙少卿现下便是认定了此事便是袖娘所为。

“是她跟你这样说的？”袖娘拂袖，转身坐在了堂中的软榻上，垂在身侧的指尖瑟缩了一下，“我当日是与她说了几句话，可她确是失足跌落的没错。可若不是我吩咐芝兰去请大夫，此刻她怎会好好的待在她的留香院？”

“那你便是承认是你的问题了？”孙少卿抬手将桌几上的一套茶具尽数扫落在地，破碎的茶盏如同袖娘崩裂的情意。

“你就这般护她么？我是你的妻，你不信我，却要相信她？”袖娘嗓音陡然尖利起来，她抬眸对上孙少卿的目光，声嘶力竭地质问。

“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清楚！”孙少卿的眸中竟染上了没来由的恨意，让袖娘本就破碎的神智更加恍惚，“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芊儿，下毒不成，又生新招，不就是芊儿在你落胎之后有孕了么，你就如此容不下她？亏得我还担心姑姑离世，姑父辞官你承受不了，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呵！真是可笑！难不成我还得感谢你的怜悯么？她孙芊儿就是活该！她害了我的孩儿，她就该为他们赎罪！”袖娘此刻也不管不顾起来，见孙少卿如此维护孙芊儿，竟还扯上了李清山和孙若弗，一时竟开始口不择言。

“毒妇，你怎么敢！”望着神情狰狞的袖娘，伴着孙少卿的一声怒吼，一只有力的大手竟这么落在了袖娘的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