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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为心脏抽痛，拼命忍住口中将要溢出的哽咽声。

  院落里两人一坐一站，虞为的目光追寻在戚斐身上，而戚斐的目光自抬起来后，便定定地看着正前方的某处，脸上带着笑，仿若那里真的有人在给他念他蒙学时期初学会的那篇文章。

  不知过了多久，戚斐低了头去，手里微动却是换了一张宣纸，嘴里喃喃念着纸里的内容。

  念完一张宣纸后，他又重复着方才让虞为给自己念书的话。待戚斐再次抬眸看向前方，脸上露出的那认真倾听的神色，看得虞为心中的酸楚始涌不下。

  戚斐面前的宣纸换了一张又一张，他哑声念了一又一，可始终没有听到阿虞回他的声音。

  他抬起枯瘦的脸，满面尽是委屈和凄惶，“阿虞，我都念完了，你为何还未出声。”

  “阿虞不念给我听，是，是在恼我丢下你一人在那边吗？”他不安的蜷了蜷手指，嘴里忽然一直重复着‘我把阿虞弄丢了’的话。

  他的脸上渐渐变得焦躁不安起来，重复说话间突然吐了一大口血，鲜血有几滴洒到了他的衣衫上，戚斐连忙惊慌地用手抹了抹。

  他用指腹抹着血迹，边自言自语道：“不能弄脏了阿虞的衣衫，不然阿虞该生气了，生气了的话就不会来见我了，阿虞不见我的话我就听不到他念书给我听了......”

  虞为再也忍不住，身体直接蹲在了他的面前。他的手里紧紧攒着戚斐身上的衣衫一角，双眸凝望着如今自己最为熟悉也最陌生的面容，颤着嗓音把戚斐想要听到的文章诗词念了出来。

  “日月五星，谓之七政......参商二星，其出没不相见；牛女两宿，惟七夕一相逢......”

  戚斐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面容微微怔住，敛着的墨色眸子动了动。

  他看向身侧突然出现的他日思夜想着的阿虞，却是忽然喃喃笑了起来：“阿虞，你终于来接我了。”

  五年的时间里，阿虞从来没有出现过，也没有进过他的梦，他以为阿虞一直在生他的气。

  虞为的眼泪一滴一滴砸落在两人相接的衣衫处，渐渐蕴湿了一片衣角，他强忍着满腔酸楚，哽咽点头道：“阿斐，我回来了，我来接你回家。”

  戚斐听得目光里有了神采，眸子里的倒影皆是落着泪的阿虞。

  他慌乱着手脚，从怀中拿出一块素净的手帕擦了擦面前人的脸颊，“别哭，阿虞，你来接我，我很开心......”

  虞为眼中的泪水似乎怎么也擦不尽，戚斐改而紧紧锢抱着他的身体，用自己的脸跟着贴上了他湿润的侧脸。

  虞为满心以为戚斐是接受了他自己‘死而复生’的事情，却不知戚斐最近一直神思恍惚，此时此刻完全以为虞为是从地府而来，来接他一起离开的。

  两人紧紧相拥许久，情绪好似都平稳了下来。

  又是过了片刻，寂静的氛围里，戚斐忽然贴进他的耳朵小声问道：“为什么这五年来阿虞没有来找过我，也从来不进我的梦。”

  虞为听他还带了委屈情绪在内，心中也是哭笑不得：你做梦我哪儿能控制你做的是什么梦。

  待抬头看到戚斐憔悴的脸，他心想的事情却是没有再说出来，只避开了系统的话题，与他讲了下大概的事情。

  他的解释理由，戚斐听得很是认真。

  等虞为这边说了清楚明白，忽然又听到戚斐问他：“你还要见见爹娘吗？”

  虞为心中对他的这个问话感觉奇怪，却又没有琢磨出来头绪，想着等安抚了戚斐好好睡眠，白天两人再一起去见虞父虞夫人一家人。

  他摇头道：“这么晚了，就不去打扰他们了，我们之后还有时间见到的。”

  戚斐歪头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我带阿虞去个地方。”

  不等虞为开口问，戚斐便把人直接带进了两人原来的婚房里，令他惊讶的是房间里竟然如那年成亲之日的时候，扯满了红色绸布。

  戚斐紧紧抓握着他的手，指着满是红色的喜床前说：“阿虞，我们两人一起躺进去。”

  虞为内心感觉到不对劲，但是为了不让戚斐再变成之前那样神思恍惚，只有听了他的话，依言躺进了喜床的最里侧。

  戚斐紧跟着躺到了他的旁边，扭脸笑道：“阿虞要先闭上眼睛。”

  虞为依言照做。

  闭上了双眼，耳朵变得更加的敏感，耳侧贴着戚斐薄凉的唇瓣，他的低声细语尽数落尽他的耳中。

  “阿虞想要的海晏河清，我都实现了。阿虞，我好想你，好想好想。我......想去陪你了——咳咳——”

  虞为听出戚斐话中的异样，终于还是违了戚斐的话睁开了眼睛，却不想睁眼便看到两人枕边摔落的一杯残酒。

  戚斐的嘴角正缓缓溢着血，神色却像是没有任何知觉的样子，依然在用温和爱意的目光看着虞为，手心里紧紧攥着他的手掌不放。

  虞为的眼泪瞬间夺目，心中颤然，猛然抽出手来环抱住他。

  【系统——】

  ——

  几月后，虞府。

  虞为拿了个城里出的话本子，熟练得推开了后院的一间房间的木门。

  刚要反身阖上门，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什么，身体骤然僵硬在原地。

  “阿虞？”

  久违的称呼，虞为听得猛地转身，大踏步地跑到了床边，双手放在了戚斐的心口处，那处有一颗跳动地很是欢快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