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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优希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身上哪儿都不疼，左边的袖子被谁卷了起来，胳膊上好像打了一针，止血用的脱脂棉还留在那里。

  优希的目光停在墙上的挂历上，1o;啊，这里是双海儿童医院，这个房间就是诊察室旁边的紧急处置室吧。”优希自己对自己说。她的脑子依然很乱，无法理解自己为什么进了这个房间。

  优希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听见有人在敲窗户，扭过头去，只见从下边伸上来一只手，还在轻轻地敲窗玻璃。

  优希胆怯地走近窗户。外面，太阳已经落山，天暗下来了，白色的细小的颗粒反射着屋里的灯光，落到地上去。好像是在下雪。优希打开窗户往外一看，窗下站着两个少年。

  长颈鹿和刺猬&he11ip;&he11ip;那两个少年的名字再次从优希的脑海里浮现出来，大楠木下面那个夜晚的风声，呼呼地在耳边响起。

  &1dquo;不要紧吧？”

  &1dquo;身上什么地方疼吗？”

  两人的声音从下面传了上来。听着这关心的话语，泪水盈满了优希的眼眶。

  优希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两人紧咬着嘴唇，满脸愤怒，仰头看着优希。

  &1dquo;宰了他！”长颈鹿说。

  &1dquo;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办法！”刺猬补充道。

  两人头上的雪融化了，水滴顺着脸往下流。

  &1dquo;也是为了我们自己！”长颈鹿说。

  &1dquo;为了把我们三个人一起拯救出来！”刺猬说。

  说完，两人同时看着优希，眼睛里充满了期待。优希抬起头来凝视远方。洁白的雪花，飘然落下。为什么？为什么如此美好的东西隐藏在那么黑暗的世界里？

  &1dquo;怎么样？”两人同时问道。

  优希依然凝视着远方，沉默片刻以后，点了点头。

  第十三章　1997年　初冬

  1

  火葬场的庭院里，飘散着金桂的花香。

  志穗火葬的时候盛开的百日红已经落光，现在点缀着庭院的，是金桂树的黄花、卫矛树的红叶。

  优希坐在庭院里的长凳上，呆呆地看着那些花木。在医院里动了手术也没能挽回聪志的生命。优希不准备为他举行葬仪，笙一郎说：&1dquo;做佛事就不要省略了吧。”笙一郎既然已经这样说了，优希也就没有反对。笙一郎从寺庙里请来僧侣，为聪志做佛事，同时也为志穗补做佛事，法号就免了。

  关于聪志的死，也是笙一郎负责联系的。优希的表哥夫妇从山口县特意赶来，在聪志的遗体和志穗的遗骨前面合掌为死者祈祷冥福。另外，聪志大学时代的同学、在笙一郎事务所一起工作过的同事、优希医院里的内田女士以及同事，也都前来参加了做佛事的仪式。

  优希基本上什么也干不了，一切都是笙一郎张罗。她在应酬人们的吊唁的时候，脑子里也在回响着聪志临死时说的话。聪志在昏迷之前对在场的医生和护士说：&1dquo;是我干的。”

  医生问是怎么回事，聪志好像在说临终遗言似的说：&1dquo;跟大家说，都怪我&he11ip;&he11ip;”这是聪志离开人世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昏迷以后再也没有醒来。

  优希想再对聪志说一遍，这不怪你，想像小狗一样摸起拳头，再一次抚摸聪志的头，想笑着对他说，不要紧的。优希眼前的卫矛树鲜红的叶子变得模糊起来，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

  &1dquo;啊，久坂小姐&he11ip;&he11ip;”

  听到有人这样叫自己，优希赶紧把差点儿从胃里翻出来的东西咽下去，回头一看，是穿着黑色连衣裙的真木广美。

  真木广美表情消沉，轻声对优希说：&1dquo;就要火葬了。”

  优希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聪志死后，优希对时间的感觉变得非常迟钝，已经在庭院里坐了两个小时了，可她觉得只不过才坐了十分钟。优希对真木广美说声谢谢，从长凳上站了起来。

  广美说：&1dquo;您弟弟，还那么年轻，真让人觉得惋惜。”

  优希默默地低下头，朝火葬场的建筑物走去。广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优希逃也似的走了。

  在收遗骨的房间里，表哥夫妇、笙一郎、梁平，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了。见优希进来，都无言地朝优希垂下了头。

  聪志的遗骨比志穗的显得粗大，也显得整齐。在火葬场工作人员的指导下，人们开始轮流用筷子往骨灰盒里收纳遗骨。最后一个轮到优希。她收纳的是聪志的喉结骨和头盖骨的弯曲部分。遗骨收纳了近一半的时候，骨灰盒装不下了。工作人员说，剩余部分将由火葬场负责处理。

  优希想把剩下的骨灰都抱回去，话都冲到喉咙口了，又咽了下去。优希抱着用白布包好的骨灰盒，朝火葬场大门走去。走到前厅的时候，表哥叫住了她。父亲雄作的葬礼以来，优希跟表哥还没见过面，那时候表哥还是个中学生，现在已经是某家大公司一个有威望的科长了。看他的表情，优希以为他又要说一些安慰的话，于是说：&1dquo;不用再安慰我了，您从那么大老远的地方特意赶过来，真是太感谢了！”

  表哥说：&1dquo;啊，一家人不必客气。明天还要上班，我们今天就回去了，实在对不起&he11ip;&he11ip;这个&he11ip;&he11ip;有件事想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