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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第1页）

那晚之后，倪学新一连几天没有出现。思月打算若倪学新再来时，便委婉告诉他，她目前只想把时间与精力放在学习上，其它事情不做多想。乐飞鸣也来过电话聊天，说她在家帮父母坐镇服装店，和客人讨价还价，口才进步不少，而且看样子父母给她的提成也一定不少。但她还是有点不开心，因为想念阿东哥。思月自嘲：“因为想念一个人就不开心，那我岂不是这十几年都不会笑了？”

乐飞鸣大叫一声，“你同情一下我不行吗？”

思月忍住笑，“瞧你这脾气，我同情阿东哥多些。”

乐飞鸣气得张牙舞爪，幸好是在电话中，不然思月会被她挠痒痒惩罚得很严重。吃完晚饭洗好碗刚回到房间，已有一段时间没联系的申晴小妹妹来了电话。她用高八度的声音报喜：“林老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语文考试99分，全班第二名。”

做老师最有成就感就是这个时候了，思月笑不拢嘴，“晴晴，我真替你高兴，认真学习会有回报的，要继续加油哦。”

“我不会骄傲的，林老师。爸爸和奶奶要我问你什么时候有时间，他们想要谢谢你。你来我家玩好不好？”

思月知道刘奶奶和蔼可亲，可申先生是个大忙人，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她脑袋里自然而然浮现出与申先生见面的情景，他脸上是和煦的笑容，举止极有风度。可酒喝高的时候，他就变成另外一个人，极有威严，令人不可抗拒。想什么呢？！她突然觉得自己脸上烫。“好不好啊，林老师？”

申晴追问。依思月的个性，谢师宴这类活动她不愿参加的，“晴晴，你们的心意我领了，请替我谢谢你奶奶和爸爸。可老师那天……嗯，不能来。”

“不嘛，林老师，你快答应嘛。”

申晴隔着话筒撒娇。思月耐心解释：“晴晴听老师说，主要是你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好成绩，老师起的作用其实有限。而且，老师最近有事……”话还没讲完，感觉听筒那边有哭声，她连忙柔声安慰：“晴晴不哭，你先听林老师说……”突然一把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林老师，你好！”

申先生的声音！她心微颤一下，不由自主从椅子站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道：“申先生，你好！”

“晴晴听到你说不来，急得都哭了。”

他把女儿抱在身旁，亲切道：“林老师，非常感谢你把晴晴教得那么好，本来她应该亲自去谢谢你的，但我最近真的很忙，没时间带她过去。所以只好邀请你过来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你太客气了，我当然不介意。”

思月忙说，申先生这番话那么诚恳周到，使思月觉得如果不去赴约是她的过错，“但非常抱歉，请替我跟晴晴解释一下，我最近事情多，实在抽不出时间去看她。”

申文亮善解人意道：“没事，我会跟她说，你别放在心上，当然做正事要紧。”

他的安慰真的生了作用，思月顿觉轻松些，她轻声道：“谢谢申先生！以后有时间我再去看她。”

“好，好。”

话筒传来他带笑的回答。林思月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了出来，淡淡的笑容，像夕阳隐去后留下的一抹红霞。申文亮在温暖的气氛中继续道：“林老师，晴晴在你的教导下进步很大，我们都希望你下学期能继续教她，不知你有没有意见？”

他虽是询问，但语气非常有把握，习惯运筹帷幄的人才会这样说话。她咬了咬嘴唇，柔声说：“申先生过奖了，我很荣幸下学期再教晴晴。”

思月从没想过下学期不教，但申先生如此诚恳的邀请令她很感动，似乎她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那这样说定了。”

申文亮非常高兴，他回头对女儿说：“别哭了，再哭林老师下学期就不来了。”

晴晴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此时破涕为笑，接过电话就对林老师说：“林老师，下学期是什么时候？我想快点见到你。”

思月欢快地告诉她，“你二年级开学的时候就是下学期，快到了。”

“那快开学吧，放假真的很闷啊！”

申文亮捏捏她的小脸蛋，“还第一次听你说放假会闷，以后就不要放假了，好不好？”

哪知道晴晴更加开心地表示：“好啊，不放假，这样林老师就能来家里给我补习了。”

“你不能累坏林老师啊！”

申文亮说，“如果累坏了老师，林老师就真的不能来了。”

晴晴急了，向爸爸解释：“不是，我不会让林老师累坏的，我喜欢和林老师一起上课；还有，林老师来了，奶奶就会跟她说妈妈，这样我就知道妈妈的事情了。”

申文亮毫无心理准备，一怔，声音低沉了许多，“你知道妈妈什么事情？”

“妈妈虽然不在了，但她很疼我，很疼爸爸。林老师安慰奶奶说，妈妈在天上保佑着我和爸爸。”

晴晴的稚嫩童声，更显得事情的沉重。空气瞬间凝固了。妻子的意外去世，对申先生是个致命打击，不知道他那边会有什么的反应。思月吓得大气都不敢吐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后，申文亮简单地说了句：“林老师，谢谢你！”

申先生没有责怪她多管闲事，思月暗中松了一口气，心想还应该道歉，“申先生，很抱歉，我不该说你的家事，你请放心，以后我会注意的。申文亮抚摸着女儿的头，正是今天她的童言无忌使他知道女儿一直没有放下妈妈，她需要一个妈妈，也许自己该加把劲儿了。他感谢林思月为他创造了这个契机，“林老师，言重了，应该是我们感谢你给她解释了这件事情。生离死别对小孩子来说，可以是恐惧、也可以是怀念，你告诉她妈妈会一直保佑她，让她有动力有信心去面对以后的日子，我相信她一定会懂的。”

“嗯，晴晴是个好孩子，我也相信她会做到的。”

思月点头同意。申先生对她没有责怪而是感谢，林思月也从担忧转为了钦佩，她十分钦佩他的宽容大度、为人处世。还有他对亡妻的情意，也令她十分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