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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dquo;难得你愿意提起你二哥来。”

  康熙无奈一笑，却是蓦地轻叹了一声，按着他的肩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外头的景色缓声道：&1dquo;当初你被气得病，他心里头一直觉着愧疚，好几次想去找你，却都叫朕自作主张地给拦了。这些年他身边儿没有一个能jiao心的人，朕也越来越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有时朕甚至会觉得后悔，后悔当初对他的教养是不是错了，可一切都已然到了这一步，就算错了又能如何呢？不过徒增遗憾罢了&he11ip;&he11ip;”

  &1dquo;皇阿玛，儿子们都长大了，总要有这一天的。”

  胤祺轻声应了一句，缓缓将手中的茶杯握紧——他也是忽然才觉，他的皇阿玛竟早已不再年轻了。记忆中高大挺拔的身影已越来越容易显出疲惫和倦怠，眉宇间的纹路越来越深刻，叹气的时候仿佛也比以前多出了不少，甚至早已不见了当年对所做的每件事都持有着的那一份固执又骄傲的笃然&he11ip;&he11ip;

  是不是要收一收心思，多留在京中些时候，不叫皇阿玛独自面对兄弟们日益激烈和明显的对抗争斗？如今小十八都已三岁了，他记着这个小阿哥是活不久的——而十八阿哥的死，就会成为太子被废的开端，从此以后夺嫡之争就会彻底变成真刀真枪的你争我夺&he11ip;&he11ip;历史车轮的惯xing简直qiang大得可怕，他这一只蝴蝶究竟能引多少的改变，又能不能在这一场纷乱的九龙夺嫡里头，稍稍搀进哪怕一丝半缕的温qíng？

  心中到底也没个定数，直到从南书房出来，胤祺的心里依然隐隐堵得慌，下意识便拐去了另一个方向。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觉自个儿已经站在翊坤宫的外头了。

  宜妃倒仍是往日的温柔模样，只是眼角的细纹多了些。虽然自家儿子已长到了二十岁上，却仍是抱在怀里稀罕个不停，又笑吟吟地拉着他留下用饭，柔声询问着外头的日子好不好过，小九儿有没有再给当哥哥的添什么乱。

  这个儿子打小儿就是最不叫她cao心的，却也是最叫她担心的。天生通透柔和的xing子怎么都叫人喜欢，可偏偏命途坎坷多灾多难，如今这身子也是实在叫人忧心牵挂，又没日没夜地在下头跑差事。她也有心劝阻过，只是万岁爷说是这孩子自个儿喜欢，便也只好由着他随着xing子折腾，只是心里仍难免整日里放不下心来。

  胤祺笑着哄了自家额娘一阵，又陪着她随口聊着些闲话儿，就提到了老十三跟老十四的事儿。十三打小跟着胤祺长大，宜妃也一直很喜欢这个聪慧又纯良的小阿哥，尤其敏妃殁后，有了胤祺的托付，更是把这个孩子也当做自家孩子来疼爱。一想起这两个孩子间的矛盾，却也是忍不住唏嘘了一声：&1dquo;人说慈母多败儿，有时觉着倒仿佛真是这样儿——德妃姐姐若不是听了良妃的话，非不叫十四跟着佟将军去练兵，如今可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he11ip;&he11ip;”

  &1dquo;良妃——八阿哥他额娘？”

  胤祺心里头蓦地沉了沉，忍不住微蹙了眉，隐隐觉着这头仿佛有些旁的什么蹊跷：&1dquo;额娘，您怎么知道是良妃跟德妃娘娘说的？”

  &1dquo;后宫一共就这么巴掌大点儿地方，又有什么墙是不透风的呢？”

  宜妃淡淡一笑，将一碟点心推了过去，又把宫女刚热好的一碗奶茶接过来亲手递给他，&1dquo;这是按着你说得那个方子配的，喝着确实醇香可口、甜而不腻，好几个宫里头喝过了都来求呢。”

  刚从乾清宫徒步过来恨不得走了半个时辰的胤祺对于自家额娘口中&1dquo;巴掌大点儿”的后宫持保留意见，接过那一碗奶茶轻抿了一口，笑着点点头道：&1dquo;额娘宫里头的人就是聪明，教一两次就会了，哪像我府上的，教了他们多少回，也做不出来这么正的味儿。”

  &1dquo;你要是喜欢，就把人带走——都长这么大了，身边儿也该有个知疼知热的人了，就算是不要福晋，有个随身照料的不也能舒服些？”

  宜妃含笑望着他，似是不经意地添了一句。胤祺下意识打了个哆嗦，警惕地抬起头望着自家怎么看都带着计划通般微笑的额娘，忽然忍不住觉着——这么多年来在自己眼里都是温柔又慈祥的额娘，好像人设也根本就不只是这么单纯而已的&he11ip;&he11ip;

  第129章借刀

  直到从翊坤宫回来，一路回了自个儿的府上，胤祺依然觉着有些晕乎乎的——也不知是不是天下父母大都如此，就算他这么些年都高举着影七的医嘱当免死金牌，也依然没能躲得过被自家额娘念叨着往府里塞人的命运。要不是见势不妙跑得快，只怕现在身后就得跟着一群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了。

  &1dquo;主子，您可算回来了——还当您进宫救三阿哥，又把自个儿给救进去了呢。”

  守着胤祺一进门，贪1ang就快步迎了上去，接过流云的马缰递给边上的下人，笑着温声打了一句。胤祺揉揉额角，望着外头擦黑的天色，却也是忍不住轻笑摇头，又转念道：&1dquo;于大人的人给送回去了？”

  年纪长了身份高了，做事儿也就多得按着规矩来，这几回胤祺进宫都没带着贪1ang一块儿去，就是为了别再叫那些个盯了这个盯那个的御史再挑出什么毛病，又被哪个愣头青参上一本——他倒是不怕被参，只是每回也都得稍稍走个流程检讨一番解释一二，也实在还是有些个麻烦的。

  &1dquo;送回去了——这阵子直隶大旱，百姓顾着自家的田地还顾不过来，真能分到开的田上的心思只怕没多少，于大人心里头愁也是难免的。”

  贪1ang应了一句，跟着胤祺进了屋子，将四面的窗户掩上了些，又倒了杯茶递给他：&1dquo;听说这一回的旱灾严重得很，保定府都一个多月没下过雨了。整日里大太阳晒着，庄稼的长势也不好，也不知入秋了又会是怎么个qíng形。”

  &1dquo;陈家那两兄弟这些年治huang河治得不错，好歹没再过什么大水——回头叫他们分出来点儿功夫，把直隶这边的河道画出来，看看能不能挖几条支流做几个水库出来，多存上些水。一来能蓄洪，二来也能多少顶一顶这旱灾。”

  胤祺思索着应了一句，轻抿了一口茶水，又忍不住低咳了两声。贪1ang看着他咳嗽，眼里就又带了几分担忧，犹豫着轻声道：&1dquo;主子这几日都有些犯咳嗽，不如再喝上几服药吧。总归也是防患于未然，若是又起病来，只怕又要遭罪了。”

  &1dquo;喝药倒是没什么，只是你能不能跟廉贞说一声，苦也就算了，别再弄出些别的什么稀奇古怪的味道来&he11ip;&he11ip;”

  一想起上回喝的那一碗又酸又辣的中药汤子，胤祺就觉着自家的七星卫生长的方式显然有些问题，心有余悸地嘱咐了一声，却也没有多大的抗拒——这些年他也过惯了这样的日子，该休养休养该吃药吃药，说了什么不准gan就真不gan，兢兢业业地扮演了一个遵医嘱的好病人。再加上勤修内功常年不辍，虽说仍是隔三差五的闹些小病，可对他这个内里早就被折腾得一塌糊涂的身子来说，实在已是最叫人欣慰的结果了。

  今儿头午跟皇阿玛说的话七分真三分假，他是真有些个咳嗽，却不是夜里着的凉——有贪1ang这么个恨不得一宿给他翻三回面儿盖八回被子的守着，又哪能真叫他凉着？想来大抵是这些年渐渐习惯了江南的湿润气候，一回到这gan燥的北方就老是时不时地咳上两声，可这话儿却是更不能说的。自家那位惯于想太多的皇阿玛本来就因为他老不回来心里难受，再知道了他一回来身子就不舒服，指不定心里头又得多别扭呢。

  &1dquo;对了，明儿叫文曲去八贝勒府上盯一盯，要是能混进去当个下人常随什么的更好，我总觉着老八好像在谋划着什么。”

  见着贪1ang出去jiao代了熬药的事儿回来，胤祺却是又想起了今日在翊坤宫里头听着的话，轻敲着桌案缓声jiao代了一句。他这些年刻意把心思全放在下面儿，就是不想沾这些争储的事，可就算他再不管，有些事儿也是拦都拦不住的往他面前亮——就不说别的地儿，光一个朝中人人以为五爷禁地触之即死的江南省，就被他这个八弟自以为巧妙地塞进来了一个江南第一盐商安仲仁，一个江南巡盐道御史苏赫，更不必说别的什么地方，又该有多少这一位八爷的人脉了。

  大清的官制都是以轮换为主，少有能在任上待五年以上的，一个蹦跶不了几年的巡盐道倒也没叫胤祺放在心上——至于那个所谓的江南第一盐商，在刚一进盐场的时候就被贾家人给神不知不觉地换了芯儿，有如今光荣退休的影七坐镇着贾家，手段从来都不怕不够丧天良。可怜八阿哥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一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给自个儿送了五年银子的那个人早已经换了。

  &1dquo;诶。”贪1ang点点头应了一声，略一思索又道：&1dquo;今儿主子刚进宫不久，佟大人就去把刑部给查封了，紧接着旨意就到了八阿哥府上，说是命八贝勒与马齐主办刑部的案子——可是刑部出了什么事儿？”

  &1dquo;刑部&1squo;宰白鸭’偷换死囚，叫方苞一篇文章给捅到了皇阿玛面前，皇阿玛说定要彻查，这么着jiao代下来的差事——我也没想到皇阿玛竟会叫老八来办，还以为准得是我跟四哥，还准备着推脱呢，谁知道就落在老八头上了。”

  胤祺其实也有几分想不通这件事——八贤王的名头这两年已渐渐起来了，老八左右逢源宽仁大度是有了名的，朝中大半的官员跟他都有jiaoqíng。叫这么一个几乎是老好人似的阿哥去主办这个差事，不是擎等着他这个八弟再唱一出息事宁人的大戏么？

  &1dquo;或也是皇上想要试探八阿哥一回，看他究竟能不能担当得起这种不容手软的差事。”

  贪1ang应了一句，替他将茶杯续满，顿了顿才又道：&1dquo;也或许——是因为刑部尚书阿山是刚打两江总督调回来的，是太子的人&he11ip;&he11ip;”

  &1dquo;太子的人？”

  胤祺目光一凛，心里头蓦地咯噔了一声——看来他真是太久没把心思搁在朝堂上了，这些个事儿听着竟都觉着有些陌生，人名也是没有半点儿的印象。可这整件事一串联起来，却叫他心里隐隐生出了些莫名的奇异直觉，蹙了眉思索许久，目光终于渐渐沉了下来，微垂了眸淡淡笑了一声：&1dquo;看来&he11ip;&he11ip;这一回，老八布的局可还真是够大的啊。”

  &1dquo;什么局？”贪1ang不由微怔，茫然地望着自家主子略显清冷的眸色。胤祺把玩着手中的茶盏，轻笑着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缓声道：&1dquo;先撺掇小九为方苞说qíng被皇阿玛斥责，这样小九就一定会来跟我叫屈。我听了这事绝不会束手旁观，定然要设法搭救方苞，而方苞这时候却已在狱中住了一段时日，想必该看的都已看了，甚至——是有些人特意叫他看着的也说不定&he11ip;&he11ip;”